《万剑长生》第六章 驼铃之声

    四周，一片金色。

    独臂老人坐在金色里。

    沙土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金色的沙。

    独臂老人脸上一片青色。

    青得令人胆都颤了。

    他虽然败下阵来，目光却已在渐渐闪烁。

    远处，有一阵脚步在沙里移动，风里仿佛也传来一串驼铃声。

    风沙，为什么总显得那么诡秘那么难以辨认

    到底是谁来了

    盖聂深知又有一批人马赶来了。

    尽管最先听见了驼铃声，可是看见人影时，却是有人在策马狂奔。

    鞭子拍在马背上的声音，“叭、叭、叭！”

    每一鞭都像是挥尽了全力！

    此时，四周居然还是无人说话，风沙里一片宁静。

    宁静里带着一股沉闷，让人窒息。

    盖聂的目光沉了下去。

    归玉娘等人的目光还一直停在盖聂身上，耳朵却已动了。

    有人悄悄咳嗽了一声。

    蹄声！

    连续的马蹄声！

    马蹄声很沉却十分短促。

    这是火急的马蹄声。

    马蹄声还未停止时，白衣书生已嬉笑的开口道:“都来了！”

    “这下全来了，老板娘！”白衣书生斜睨了一眼归玉娘。

    归玉娘并没有发话，她的目光已转向了马蹄来处。

    马蹄声短暂地停住，来人仿若吃了一惊。

    “吁”一声，马首已勒住，从马上跳下来一位年轻公子。

    “哪一位是盖聂，盖先生”这位公子模样居然十分娇柔。

    “是在下，不知公子是哪位高人门下”盖聂目望着来人。

    “家师李淳一。”年轻公子答道。

    “‘黑面医师’李淳一！”白衣书生惊讶。

    “可是江湖上救人无数的医师妙手，有着‘黑面医师’之称的李淳一，李前辈”盖聂目光柔和了下来。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

    当他向盖聂点头时，归玉娘的脸色却变了变。

    胖老头的脸色也变了，“李淳一的弟子不在医馆里给人看病，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莫不是医馆的营生不好，李淳一病入膏肓了吧”

    胖老头刚说完，两根又短又肥的手指伸出去，立刻夹回来一把飞刀。

    ——发刀之人正是这位自称李淳一弟子的年轻公子。

    “家师这几天不在医馆内，”年轻公子没去理胖老头，目光转到盖聂身上:“我们遇上了点麻烦，还请盖先生出手帮我们！”

    “你们”盖聂刚说完，听见驼铃声已近在耳边。

    远处熙熙攘攘地赶来了一批人，三只骆驼和三个活人。

    骆驼上分别驮着两个人，一个坐在前面，一个趴在后面。

    三人趴在后面的看起来就像三具死尸。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在众人眼里，不会动就是死的，死了就是死尸。

    “哪位是盖聂，盖大侠！”来人中又有人急喊。

    盖聂看着这三个人，眯了眯眼，“我是！”

    “盖大侠，快！快救救——我们！”最前头，骆驼背上有个人滚落下来。

    他刚把话说完，沉重地摔在了沙土里。

    如果不幸在这种地方被风沙吞没，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到了很远的地方。

    如果未被风沙吞没，不幸死了，那一定是在最近的地方一直撑到了这里。

    这三个人无疑就是这种人，赶来之前就已是快死的人。

    “快救——我们——”那人身子摔在地上时，仍不忘呼救。

    刹那间，一股惨白的光从面颊上划过，直入他的嘴角——这是中毒的症状。

    接着，那股惨白的光中又多了一点暗紫色，转瞬间，中毒更深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有一个身影趁着大家不注意，正准备从这里悄悄地撤离。

    只可惜，当他向后移动时，有另一个人影闪到了他的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胖老头注意独臂老人很久了。

    独臂老人看着胖老头面颊上的横肉，片刻不见，好像横肉又加多了些，也加深了。

    “杀了人这就想走吗”

    “你能怎么样”独臂老人望望胖老头腰上的酒囊。

    “我腰上这是要命的酒，就算你想死，也不必打它的主意。”

    “老朽走江湖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用酒做兵器的。”独臂老人仿佛毫不在意胖老头的话。

    “要不要看看它是怎么杀人的。就找你试一试”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独臂老人看着他。

    胖老头笑了。

    白衣书生也笑了。

    笑声传至盖聂耳朵时，立刻被一片哀呼声掩盖。

    ——是刚刚赶到的人马制造了哀声。

    又赶来了两批人马！

    谁都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是出自同一组织！

    却是为了相同目的而来！

    一个快死的人，说的话总是特别真。

    可是盖聂想错了。

    现在一双目光里，分明已看见了一片凄惨之象。

    这些人倒在沙土里生不如死，却有人仍很镇静。

    这个人挨在其他人身旁，一双鼠目暗暗在闪烁。

    他趴在沙土里又跟着往前爬了几步，甚至还用力咳嗽了几声，但目光还是没变。

    这道奇怪的目光里透着一股暗沉，仿佛在等待什么到来。

    无论是谁中了毒，也绝不会在受伤时，把跛腿移得比任何人都快。

    难道快和跛子是装出来的

    跛子是装的，那么中毒呢

    若也是装的，盖聂就有个问题要想了。

    这个跛子是谁为何要假装中毒混在这些人中

    盖聂还不能确定，但是至少已清楚了此人绝不简单。

    这些人虽然来势凶猛，也只是凶猛一时，下了马不是滚落在地，就是当空摔下。

    一摔，一滚，就算不是中毒，稍重一些，恐怕也要被摔死。

    那些摔得惨和滚得重的，绝不是随便装出来或者演给人看的。

    这时，风沙完全散去。

    目光里到处充满了疑惑，不到万不得已时，绝无人肯先开口。

    但是沉默总会过去，打破沉默迟早会到来。

    现在离中午虽然还早，却已有人忍耐不住了，想要问清楚这一切。

    不仅是盖聂，就连归玉娘也感到奇怪。

    “中了毒。”她走了过去，为这些人把脉。

    “也中了毒。”她又给另一个人把脉。

    她的手忽然摸到一只温热的手，正是那个跛子的看起来肮脏不堪的手。

    跛子男人笑了。

    他浅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