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吃糖嘛》第一百一十七章:终有弱水替沧海(7)

    念归三天后才重新回到长乐宫,“吱吖”一声,侧殿的小旋窗被轻轻推开。

    唐宓正看见念归朝她笑,他道:“我回来了。”

    窗子被重新合上,唐宓没理他,念归摸了摸鼻尖儿,有些讪讪然。

    “你在长安那儿,可是受了皮肉之苦”念归走进去,唐宓问他。

    念归皱了皱眉,可以感受到浑身上下哪都是疼的,骨头像被敲碎了一样。可是唐宓这么一问,瞬间又觉得哪儿都不疼了。

    念归坐了下来对唐宓说说道:“我受些苦没什么,只是疑心有人要害娘娘。”

    “我从不在宫里惹事,怎么会有人来害我”

    念归道:“那可未必,娘娘挡了某些人的路,皇上对娘娘太过好了。”

    唐宓沉默了一瞬,才道:“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对我好了,只剩他了。”

    “还有我…”念归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又气弱地补充上一句:“芳华姑姑,碧玉姑娘还有小壹,他们对你都很好…”

    唐宓想起来,从前有个人总是死皮赖脸的逼她他最好,说他比任何人对她都好才满意。

    唐宓眼神黯了黯:“可是我想夜同尘,特别想…”

    念归沉默了好久,转移话题道:“娘娘,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想了许久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所以只能来问你。”

    唐宓道:“生辰也没有什么好过的,便算了吧。”

    “娘娘马上便十五岁了。”

    唐宓点点头,想着十五岁的意义。

    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

    她啊,生的太晚,嫁的太早,还没体会过美好就已经被注定了结局。

    生辰的意义大概不是自己说的算的,有人想着要为你过这个生辰,那你这个生辰过得便有意义。

    夜长安还是为唐宓准备了生日宴,还让人去请唐父唐母以及她的哥哥唐雩晓。

    “我想出宫走走。”唐宓道。

    芳华姑姑劝道:“娘娘,今日有生辰宴,便不要出宫了吧,改日也是一样的。”

    唐宓撇了撇嘴,低声道:“不一样的,我想今日出去。”

    最后念归说:“走吧,我陪你去。今日是你的生辰,自然要让你这个小寿星觉得开心。”

    唐宓眼神里微微有些期待,对芳华姑姑道:“生辰宴在晚上,我们现在出去,很快就能回来。”

    芳华姑姑一看唐宓的眼神,瞬间便心软了:“娘娘要是出去就带上唐毅,也好让我们放心。”

    唐宓点了点头。

    唐宓没有目的的在闹哄哄的街上晃荡,后面念归拿了两包糖炒栗子,细心的把糖栗子剥好,唐宓回头的时候就给她递一颗。

    “娘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唐宓再次回头的时候,念归问。

    唐宓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前面是连香楼,该用午膳了。”

    唐宓走着一同去陪她走过的路,做着他们曾经一同做过的事。

    吃饭,喝茶,买糖炒栗子。

    唐宓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会对如此平淡的事情这么渴望,企图从中找出一点回忆来念想他。

    一直到最后,念归问道:“娘娘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念归不用猜,也知道这些简单的事情对于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亲眼目睹夜同尘在唐宓心中的重要,念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自己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最终掩于平淡。

    唐宓想了想道:“我们去听说书的吧。”

    夜同尘曾说要带她来,可惜没来得及。

    念归苦涩的笑了笑,她对别人的思念在他这里化为残忍,他还要装的不动声色。

    “好…”

    说书人说的故事不长,醒目一拍,便开始了。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经不住岁月捉弄,造化弄人,到头来卿卿误我,我误卿卿。

    这便是说书人讲的故事。

    下面的听众似乎不满意说书人讲了这样一个悲情的故事,闹哄哄的吵了起来。

    年近四十的说书人脸上却忽然有了一丝沧桑,他笑起来,笑容里竟有几分光风霁月的洒脱。

    “诸位,世间事大都不能称心如意,又何必要求一个故事圆满呢得来复失去,皆是命数,悲喜亦徒然。”

    说吧,他伸手指了指唐宓:“那位姑娘,您可莫要再哭了。”

    唐宓脸上带着泪抬头,却见说书人朝她笑了笑。

    “你可认识他”唐宓对说书人忽然抱有一丝期待。

    说书人笑了笑:“草民微贱,不敢自称有幸识得王爷,只是王爷从前来过交代下了几句,说等姑娘来,就讲一个故事给她听。”

    唐宓问道:“他知道我要来”

    说书人道:“姑娘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对方的心意,用心去猜,总能猜得到的。”

    唐宓道:“我不信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便是个眼盲心瞎的,什么也看不出。”

    说书人笑道:“姑娘真的不知吗姑娘若是不知又怎会在今日来此茶馆呢”

    唐宓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今天的故事也是他让说的”

    说书人摇摇头:“那倒不是,今儿个是姑娘的生辰,原本是不敢说自己不好的故事。是我擅作主张,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姑娘既然已经借着方才的故事哭过了,便不要再哭了。”

    唐宓迷茫的问了一句,“我该怎么办呢…”

    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痕迹。以至于他走了之后,唐宓忽然就迷茫起来,以后这么长的时光她该怎么办呢

    说书人叹了口气:“这个我便帮不了姑娘了,要姑娘自己去想。”

    唐宓微微吸了一口气,才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先生,今日受益匪浅。”

    说书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姑娘,茶凉了。”

    来茶馆儿便是来喝茶听书的,书也说完了,茶也凉了,人便也该走了。

    唐宓和念归走出茶馆,忽然就听到身后的一声:“两位留步。”

    唐宓停下脚步,一回头看见从茶馆里追出一人,身形微胖身着蓝布衫,戴着一了一句:“太妃娘娘,别来无恙。”

    说完才摘了帽子,一张脸显露出来,唐宓一看才知道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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