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数日之前,为了迎接新年,行知书院就不再安排课程了。甚至为了一些离家较远的学子着想,书院提前十天放了假,假期之长,一直放到大年十五。
将近一个月的假期,学生和一些夫子们都回家过年去了,书院里头清静了许多。
但栎阳如故等人,是不可能回去的。
除了离家远的,还有一种人是离家特别远的,他们就是。将近一个月的假期看来很长,但对于这个没有火车没有飞机的时代来说,还不够他们跑一个来回的。
与先前腊八节不同的是,这一回,没有回乡的学生们都留在了书院里,毕竟这一回书院没有强制要求。
况且过年嘛,还是得有点年味儿,行知书院虽然不是他们的家,但这个他们住了数月的院子比起外面的地方,总是多了几分感情的。
于是,早在前些日子,书院里就被整顿得焕然一新,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栎阳如故也在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却显得比其他院子萧条了许多。
南宫彦青还是老样子,整日里清醒的时候不超过两个时辰,往往起来洗漱一番用个饭,就又睡过去了。她抱着歉疚之心,旁的帮不到他,在吃穿方面倒是用心。
一天天的,栎阳如故觉得自己养了一头猪。
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一头比较好看而且永远也吃不胖的猪反正很气人就是了。
老柳后来又来了两次,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栎阳如故知道他研制解药必然遇上了瓶颈。她也没什么能帮到他的地方,只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无所事事。
其实也不是无所事事,好歹她也有练功,只是除却把自己安排满的时间,一旦有了空缺,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烦心事。
南宫彦青又睡下了,此刻,栎阳如故手中拿着那本复刻版的六壬星图,细细揣摩。她的进步飞速,不仅仅是她自己,就连南宫彦青也十分惊讶。
距离上一次晋级也没过多久,竟然又跃了一级。虽说她练功的确刻苦,几乎日日泡在了这上面,但这样的速度,也着实吓人了一些。
简直像是开了500%效用加成的效果。
栎阳如故原本也担心练得太快反而不妥,但多日来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反而感知系统更为敏锐了一些,身体也更好了一些,便不再担忧此事了。
眼下她担心着的……只有……
“勾公子,你在吗”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
栎阳如故不用细听就知道,这声音是来自栎阳南依的。
上一回自己溜走之后,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后来栎阳南依也没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她一时间没记起来这件事情。
再后来,南宫彦青出了问题,她一天天的心思就都花在了怎么解决他的怪异病症上,便又将栎阳南依的事抛之脑后。
一而再再而三,她对栎阳南依早没有了容忍度,眼下她还没找她去算账呢,栎阳南依反倒是自投罗网来了。
“勾公子、勾公子”
栎阳南依在门外大喊,栎阳如故在屋内冷笑。
上一次不是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自己是她的姐姐么,怎么今日来,又一口一个“勾公子”喊得这样亲密了
既是承认她男子的身份,栎阳南依又怎么好堂而皇之地跑到他的院子里来
虽然……院子是南宫彦青的,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栎阳南依在外面喊得口都干了,栎阳如故才慢吞吞地走向了院门。走到一半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打开了外院的门。
她将那椅子在门口正中央一摆,掀了衣袍坐了上去,才道:“栎阳姑娘有何贵干”
栎阳南依面色一僵。
她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了一番,意味十分明显——在外面说话总是不方便的。
哦不,在外面说话……
栎阳如故的态度让她有些担忧,会不会今日过来,仍然没法达成她的目的。
但栎阳如故装作不知道她东张西望是为何,扬起了一张虚假的笑脸:“栎阳姑娘这是在干什么方才本公子听到你在外面喊我,原本还以为是听错了。后来仔细一听,才确定门外的当真是栎阳姑娘你。”
“所以,栎阳姑娘难道不是来找本公子的吗”栎阳如故道,“还是……哦本公子知道了,姑娘是来找太子殿下的。莫非是对太子殿下心生情愫,又不敢当面表明心意,甚至担心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所以想把这个锅扣给本公子”
说这话的时候,栎阳如故的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不过转念想想,她“对不起”南宫彦青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便又心安理得起来。
嗯,栎阳南依近日是越发沉不住气了。瞧瞧,这面色瞬间就变了。
“勾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与太子殿下总共没见过几面,除去见礼的时候说过几句话,平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落到太子身上过,又怎么可能是对他……”
有私情。
当然这三个字栎阳南依并没有说出口。
她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神色间越是平静,心中就越是与之相背。
她何止是生气,她是气极了。自己这个姐姐的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从前只是嚣张跋扈,全家上下就鲜有能真正奈何得了她的。
她是不蠢,但也没有聪明到什么地步。屡次吃亏,却从来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来,她甚至能感受得到栎阳如故曾经对自己抱有一丝好感。
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
她方才在外面这样大声地叫喊,就连百米外其他院子的人都听见了,正伸出了脑袋张望,栎阳如故会没有听见还听岔了,仔细确认了一下
傻子才信她的话。
可栎阳南依生气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这样明显的借口,栎阳如故一定知道自己能够听得出来,却还是这样肆无忌惮地说了。
这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哦不是喜欢太子殿下那你口口声声说来找我,我都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还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旁人的院子,不经主人允许,是你可以这样肆意环顾的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真不知道栎阳家怎么会……”
栎阳如故还说了些什么,栎阳南依没有听。她强压着怒火,告诉自己她今天是过来道歉的,绝不能够再与栎阳如故产生口角。
安慰自己左耳进右耳出,栎阳如故说的那些,她只当作自己没听见。只是等栎阳如故说完的时候,栎阳南依已经很难保持微笑了。
所谓安慰自己,就是自欺欺人。
越是给自己强加一个“不要听她说话”的干扰,栎阳如故的字字句句就愈发清晰地蹦入她的耳中。
乃至于栎阳南依开口说是道歉的时候,栎阳如故还以为她是来杀人灭口的。
“勾公子,我知道我之前的言论对你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今日是特地过来道歉的,希望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哦……”
栎阳如故应了一声,并未开口。
“希望你能与你的朋友们说一声,不要再来清晖院找我的麻烦了。我固然做得不对,但清晖院毕竟是女子休息的地方,勾公子的朋友应该不太方便进入吧”栎阳南依道,“翻墙头也不是什么好行为,倘若你还有什么不满,我可以给你道歉,请你不要牵连到其他人。”
栎阳南依说着,低着头做出一副屈服的样子。然恰因为她低着头,栎阳如故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看不见栎阳南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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