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爷听见笑声回过头来狠狠剐了蔚十七一眼,铜铃眼中凶光乍现,蔚十七忙收住笑正襟危坐,他是不惧这些人,可他不想给主子惹麻烦。
许是被人嘲笑了,朱爷也觉得一群人对着个文弱少年摆出这阵仗脸上有些挂不住,扭过头不耐烦的抬了抬手,站在他身后的一众跟班立即齐齐噤声。
蔚蓝好整以暇的看戏,见此眸中不由划过一抹深思,令行禁止,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街头恶霸惯有的作风,倒是与两军对峙时一方叫阵有些想象,尤其是朱爷抬手间挺直的脊背和横刀立马的气势。
少年稳住身形擦了擦额角莫须有的冷汗,不屈不挠的上前扯住朱爷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哀求道:“朱爷,您这不是逼小的去死么!小的身无长物,就剩下这么个小店了,您要是都砸了,小的没了营生可就真还不上您的银子了!”
可他身材清瘦,压根就拉不住身材魁梧的朱爷,朱爷像赶苍蝇似的甩开他,又狠狠呸了一声,大着嗓门怒喝道:“呀呀个呸!晦气!早知道老子就不借你银子,管你饿死街头!还读书人呢!就知道你还不起!”
说着又朝身后的众跟班打了个手势,扭头目光锐利的看向蔚蓝一行人,恶狠狠道:“砸,都给老子砸了,不相干的人全都滚出去!”
少年估计也是没辙了,不怕死的上前抱住朱爷的腰身,嘶声力竭道:“朱爷,别砸,别砸,别砸啊!砸了小的会饿死,小的开这食铺不容易啊!”
朱爷胳膊粗壮,抬手就将少年扯开,扛着木棍大摇大摆的迈进食铺,又斜眼好奇的打量了蔚蓝等人几眼,见蔚蓝几人对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全然是一副不害怕的模样,不由得有瞬间诧异,继而急哄哄的冲几人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再看老子挖了你们的眼珠当球踩!”
蔚蓝也不生气,拉着蔚栩便起身,又安抚的冲簌月笑笑,神态温和道:“咱们走吧,把帐结了,别打扰了这位好汉办事。”
郧阳和白条等人眼中泛着冷光,但见蔚蓝没发话,只充满杀气的扫了这朱爷一眼,戒备的护在两位主子往外走。
朱爷和少年见蔚蓝二话不说就走,身形反倒顿时一僵。
这二人都是姜衍的人。
朱爷原名朱定滔,早年是定国侯府老侯爷罗颂手下一员副将,罗颂死后朱定滔在军中备受排挤,不但军功频频被人冒领,职位也是一降再降,四年前姜衍破了崎山阵下山历练,朱定滔便离开军中,在菊山县开设了赌场和茶楼,对外只道是喜欢逞凶斗狠的街头一霸,但实则是栖身于西北关隘菊山县为姜衍网络人才打探消息。
而这少年正是几日前收到鸣涧传信,专程从紫芝山赶来准备接近蔚蓝的郁圃。姜衍决定在莽岭山见蔚蓝只是临时之举,事后并未与郁圃传信,郁圃不知自己在蔚蓝这儿已经过了明路,只以为主子是让自己隐藏了身份跟在蔚蓝身边,于是便与朱定滔上演了这出恶霸与少年的戏码。
二人打算的很好,原本准备趁着蔚蓝仗义相助时,郁圃便以身相报来抵债,谁知蔚蓝根本就不接招,二人见状不由得满心诧异有些怔愣,等回过神来蔚蓝一行人已经踏出门口。
“小哥,多少银子”簌月听着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怜悯的看了郁圃一眼,决定多给他几个铜板。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跟您算算。”郁圃踉跄着在食铺门口站定,又扯着袖子抹了把脸,不禁心中暗暗叫苦,这蔚大小姐怎么不跟着套路走这种时候,作为好心善良的将门虎女,不是应该怜贫惜弱正气凛然的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还说不打扰好汉办事就这么走了,他这戏还怎么唱下去若是这次没能如愿跟在蔚大小姐身边,后面也就甭想了,蔚大小姐一定会起疑心的,郁圃此时恨不得将鸣涧拖出来扎小人,该死的鸣涧,怎么就没在信中说明蔚大小姐没有正义感!
朱定滔反应过来要遭,忙给郁圃使眼色,可郁圃此刻正满心焦急的低头算帐,又哪里还顾得上他朱定滔心中焦急,又反思自己是不是演戏太过,或是面相太过凶神恶煞,人家小姑娘被吓到了压根儿就不敢仗义执言
蔚蓝已经踏出食铺,见少年久久没能算好,而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围观的路人,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朱爷冲少年挤眉弄眼,而少年与簌月说着话似是毫无所觉,蔚蓝皱了皱眉,不由得心中更加狐疑。
“姑娘,十一碗粥,十一个菊花饼,粥是十文钱一碗,菊花饼十文一个,总共二百二十文。”郁圃趁着跟簌月回话的功夫表情苦涩的看向朱定滔,只一眼功夫又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狼藉表情如丧考妣。
朱定滔正发愁,瞧见郁圃的动作不由心中一喜,二人相互熟识又狼狈为奸各自拆台多年,从来没有如此刻般心有灵犀,顺着郁圃唇角勾动的方向看去,朱定滔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虽然这方法有些死皮赖脸,更兼之有欺负小姑娘的嫌疑,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倒也顾不得了。事情办不好主子那也不好交代,再说还有可能被身后的猴崽子们笑话。
簌月从袖中掏出银袋,数了半天铜板不够,只得拿出一两银子交给郁圃,郁圃作势要找零,在褡裢中摸了半天却是一文钱也找不出来。
蔚蓝压根儿就没料到这会是姜衍的人,见状不由神情悲悯的看了少年一眼,干脆挥挥手道:“算了,不用找了,咱们走吧。”
江湖凶险,这二人分明就有古怪,却又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饶是蔚蓝洞察力过人,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说时迟那时快,朱定滔猛的上前几步抢过郁圃手中的银子,又掂了掂看向蔚蓝,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呔!这不就有银子了,小公子,不如我把这人卖给你,你再给我九两银子,这小子跟你走,我也不用费神拆店了!”
蔚蓝闻言一愣,随即目光诡异的看向朱定滔,这是哪里来的宝器他主子是谁大白天的,就这么把人放出来了
白条蔚十七等人也是囧囧有神,就连蔚栩都扭过头朝朱定滔看去。
“我为什么要买他他欠你银子,又不是我欠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有他的卖身契有官府的备案”蔚蓝回过神来有些想笑,这人猴子派来逗逼的吗
朱定滔怔了怔,随即浓眉打结,在身上搜罗出一张泛黄的纸朝蔚蓝扬了扬,大嗓门儿道:“爷是没这小子的卖身契,但有这小子欠债画押的借条,借条给了你,这小子归你,反正他无亲无故随你使唤,这岂不正好”
“不买,我有人可用。”蔚蓝放下蔚栩摇摇头,心中好奇这两人到底想要干嘛,这样神鬼惊叹的逻辑,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朱定滔不以为意,瞪大眼瞧着蔚蓝,蒲扇大手猛挥,“哎哎哎!我说小公子,你这就不地道了,爷看你出手大方,也不缺这几个小钱儿,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小子还不上银子,要么被爷打死,要么被爷卖进春风楼里做小倌儿,你看这小子是开食谱的,做的饭菜也还能入口,不如就买了他,也免得爷枉造杀孽,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说呢”
围观的路人听得瞠目结舌,当即就有人小声议论开了。
“啧,还有这种强买强卖的事儿这人也忒无耻了吧自己喊打喊杀,还要拉别人垫背!”
“嘘,你小声点儿,这黑大个儿是平安赌坊的头头儿,得罪他可没好下场,前几日街角铁匠铺子的山娃才被他拧断了胳膊。”
“你才知道啊,这黑大个儿人称朱爷,我看就是个猪爷,啧,他在这菊山县可是出了名的一霸,这小公子看来是要吃亏咯!”
众人议论纷纷,郧阳和白条等人倒是不在意这朱爷的身份,无论是翡翠岛还蔚家军,随便跺跺脚都能让启泰国抖三抖,只是这两人行事诡异,看起来毫无章法,实际上却是目标明确的冲着主子来的,就怕保护主子不力出个什么意外。
几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蔚蓝,随即变换位置将蔚蓝和蔚栩护在中间。
郁圃原本见朱定滔发话心中一喜,可随即面上又是一黑,不禁暗骂朱定滔阴险,平日里斗不过他就在这时候找补,还敢拿春风楼出来说事儿,等他腾出手来一定再让他拉个三天三夜!
“怎么,买不买不买爷就拉他去春风楼了,这孽可是小公子你作下的,跟爷可没关系!”朱定滔见蔚蓝不说话,厚着脸皮又加了一把火,冲着围观的众人撇撇嘴,又一脚踏在凳子上,昂着下巴满脸不屑。
蔚蓝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又看了一眼神情愤怒的少年,不由勾唇轻笑一声果断道:“不买!”
朱定滔脸色一垮,没想到小姑娘这么难缠,也是没辙,大咧咧呸了一声,又给了郁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收回视线很是失望的摆摆手手,“算了算了,还有钱人呢,拖走拖走!”
郁圃也不理会朱定滔,见蔚蓝还是不松口,这回是真急了,暗戳戳的搓手,春风楼的事另说,他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不但风雨楼的兄弟会笑掉大牙,还有可能被主子扔到紫芝山回炉!
又见朱定滔黔驴技穷的让人来拖自己,也顾不得形象,哀嚎一声就往蔚蓝面前扑去,白条侧身上前抬腿挡住,郁圃猛地扑倒在白条腿上,顿了顿悲切道:“公子,小的会做饭,会洗衣,粗通医理,公子就买了小的吧!小的这是没活路了,不能做小倌儿啊!小的爹娘知道了,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
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张大嘴,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郁圃自知不对,他原本没想失礼的冒犯一个小姑娘,但奈何横空飞出一条腿,这做戏也有讲究,需得一鼓作气,他若是因为抱住一条粗壮的腿就卡壳了岂不虚假
仰头见这腿的主人是个冷脸少年,郁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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