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前厅早已经点上了灯火,齐宁来到前厅之时,便瞧见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官员正背负双手在厅内来回走动,显得有些焦躁,倒是一旁站着一名一身劲装的男子,挺拔如枪,十分镇定。
听到脚步声响,那官员立刻转身过来,瞧见有人进门,快步迎上前来。
沈凉秋在前领路,所以走在齐宁前面,那中年官员自然是识得沈凉秋,还没靠近,已经拱手笑道:沈将军,冒昧叨扰,可不要怪罪,侯爷是否在这里?
沈凉秋脸色镇定,回身过来,齐宁已经笑道:这位就是陈刺史吗?
那官员一怔,打量齐宁两眼,还有些不确定,沈凉秋已经道:沈大人,这位就是锦衣候!
中年官员正是东海刺史陈庭,听得沈凉秋之言,神情一敛,整了整衣衫,上前恭敬行礼:下官东海刺史陈庭,拜见侯爷!
齐宁笑道:陈大人不必客气。抬手道:坐下说话吧。
不敢!陈庭谦恭道。
齐宁却不理会,径自坐下,却是看向陈庭身后不远的那名男子,那男子身材瘦长,但目光锐利,面上棱角分明,眼眸漆黑,浓眉大眼,眉宇之间颇有英气。
陈庭倒是善于察言观色,见齐宁目光,立刻道:侯爷,这是东海法曹使秦月歌,负责署理东海的司法事务。
大楚刑名,中央设刑部,而地方各郡则设有法曹司,隶属于刑部之下,齐宁如今身为刑部尚书,这东海法曹使便算是齐宁的直系下属。
秦月歌已经上前拜倒在地,恭敬道:卑职拜见侯爷!
齐宁抬手道:不必拘礼了。心想这陈庭带着法曹使前来,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此人既然知道自己来到了东海,只怕也已经知晓了澹台炙麟的死讯。
虽说沈凉秋极力控制澹台炙麟的死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陈庭身为东海刺史,在他所辖的地面上,出了如此大事,未必一无所知。
侯爷屈尊前来东海,下官未能出城相迎,还望侯爷恕罪。陈庭恭敬道:下官已经置备了酒宴,为侯爷接风洗尘,还请侯爷和沈将军赏光。
沈凉秋站在一旁,神情冷峻,也不说话。
齐宁微微一笑,问道:陈大人,本侯今天傍晚刚刚入城,距离现在只怕还不过两个时辰,却不知你是何时知道本侯会来东海?
回禀侯爷,其实下官也是今天正午时分才得到消息。陈庭立刻道:下官得知侯爷这两日就要抵达古蔺城,所以一直派人在城外等着侯爷大驾,却一直没有看到侯爷抵达。黄昏的时候,听说有一群人骑马入城,不同寻常,而且而且直接到了大都督府,下官猜测应该就是侯爷到了,所以前来拜见。
正午时分得到消息?齐宁笑道:那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陈庭也不废话,从袖中取出信笺,上前来,双手呈给齐宁,齐宁接过打开扫了一眼,才笑道:原来是镇国公给你来了书信。
老国公告之侯爷前来办案,担心人手不足,所以请旨,得到皇上允许,东海法曹司听从侯爷调派。陈庭道:下官这才将秦月歌带过来,侯爷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
信上倒是说本侯前来办案,让你们协助,却并无说是什么案子。齐宁将书信递还回去:陈大人可知东海发生何等案子?
陈庭摇头道:下官不知。只是此案要劳动侯爷亲自前来,而且老国公还亲自派人送来书信,想必很不简单。指着秦月歌道:侯爷,秦法曹办案多年,经验十分丰富,而且对东海的状况十分的熟悉了解,他破了许多大案,才干出众,若能协助侯爷办理此案,实在是他的荣幸。
齐宁哈哈一笑,看向秦月歌,问道:秦法曹,那你就猜一猜,这里出了什么案子?
卑职不敢妄言。秦月歌恭敬道。
本侯让你说,你就尽管猜。齐宁道:就算是猜错了,本侯也不会怪你。
秦月歌瞥了沈凉秋一眼,才道:侯爷入城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到大都督府,此案自然是与东海水师有牵连。正如刺史大人所言,能够劳动侯爷亲自前来办理的案子,自然是非同小可。
齐宁只是凝视着秦月歌,并不说话。
按理来说,侯爷驾临,该是由澹台大都督亲自陪同,但眼下只是沈将军在旁,不见大都督身影,卑职斗胆推测,此案应该是发生在大都督的身上。秦月歌声音不急不缓,慢条斯理,从他的语气之中,根本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齐宁含笑道:你能猜到这些,其实也不算意外。
大都督府四周虽然看似平静,但却防卫严密。秦月歌道:卑职冒昧猜想,难道是大都督遭人行刺?
齐宁眉角微跳,问道:行刺?秦法曹觉得会有人行刺大都督?他盯着秦月歌眼睛,紧跟着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是大都督遭人行刺,会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卑职驽钝,胡言乱语,还请侯爷恕罪!秦月歌急忙拱手弯腰。
齐宁摇头道:本侯说过,你就算说错了话,本侯也不会怪责你。顿了顿,道:我也不妨和你直言,此番前来,确实是调查与大都督有关的案子,你的猜想也差不多,本侯现在问你,你觉得在东海地面上,有谁敢行刺大都督?
方才齐宁入厅之时,韦御江等人并没有跟随入厅,此刻大厅之内,除了陈庭和秦月歌,也只有沈凉秋和齐宁四人而已。
大厅点着灯火,火光闪动,沈凉秋神情冷峻,陈庭则是毕恭毕敬。
秦月歌略一沉吟,才道:大都督在东海威望过人,而且大都督府守卫严密,大都督又是武功了得,寻常人莫说敢行刺大都督,就是连生出这个心的胆子也不敢有。微微一顿,才道:卑职猜想,敢对大都督下手,只能是亡命之徒。
哦?齐宁气定神闲:你说的亡命之徒,又是何方神圣?
秦月歌看向沈凉秋,问道:沈将军,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黑虎鲨派人所为?
齐宁微皱眉头,也不急着询问,沈凉秋却是冷笑道:黑虎鲨?一群乌合之众,岂有胆量动弹大都督,那不是自寻死路?
齐宁这才问道:沈将军,黑虎鲨又是何方神圣?
回禀侯爷,黑虎鲨是东海一支海盗的匪首。沈凉秋道:不过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朝不保夕,水师也一直在找寻他们的老巢,要将他们彻底剿灭。
齐宁奇道:如此说来,东海上的海盗尚未肃清?
沈凉秋解释道:当年东海之上群盗为患,老侯爷重拳出击,将最为嚣张的几股海盗几乎都荡平,其他海盗见势不妙,都是往远海逃遁,虽然水师四处追剿,却还是有一些存活了下来。大都督坐镇水师之后,有几股海盗想要趁机回来为祸,又被大都督设计清剿,东海之上的海盗也就所剩无几。
这黑虎鲨是海盗余患?
沈凉秋微微点头:黑虎鲨十分狡猾,而且他们有几艘快船,几次都要抓住他们,都是功亏一篑。不过这些年他们也尝到了水师的厉害,损失惨重,倒也不敢往近海靠过来。
既然如此,秦法曹为何会说黑虎鲨有行刺大都督之心?齐宁转视秦月歌:他们连近海都不敢靠近过来,何来胆量行刺大都督?
沈凉秋犹豫一下,才道:不到半年前,在城中抓获了几名行踪诡异之人,经过审讯,原来是黑虎鲨偷派人上岸打探消息的探子,大都督为了震慑海匪,将那几人全都砍了脑袋,用高木悬挂在了海边足足一个月。
齐宁微微颔首,沈凉秋欲言又止,齐宁见他显出为难之色,问道:沈将军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沈凉秋苦笑道:有一天早上,巡逻的兵士忽然发现,悬挂在高木上的首级全都不见了踪迹,高木之上,竟然飘着旗子。
旗子?
黑鲨旗!沈凉秋双手已经握拳,那是黑虎鲨的旗号,看守首级的四名兵士,全都用尖木穿胸钉在了高木下面,而且全都是赤身,腹部用刀子刻了字迹,写着以血还血四个字。
齐宁吃了一惊,这时候明白沈凉秋为何会面露为难之色。
东海水师悬挂示众的海匪首级,本来就是为了震慑黑虎鲨,可是最后首级被取走,还挂上了黑虎鲨的旗帜,连看守首级的兵丁都被残杀,如此结果,非但没有震慑住海盗,反倒是对东海水师的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这对东海水师来说,当然是奇耻大辱!
齐宁心知这等事情,东海水师这头当然是竭力隐瞒,不让此事张扬出去,否则不但是东海水师之耻,而且对金刀澹台家的武名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
沈凉秋于私是澹台炙麟的结义兄弟,于公亦是澹台炙麟的心腹战将,此等事情,沈凉秋当然不会主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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