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周过去了
出院的时候,顾茜茜带了架折叠轮椅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看过去顾小觉得屁股有些火辣辣的。
在顾小北昏迷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来过两次了。只可惜第一次顾小北是真的还在昏迷,第二次的时候明明是下午,顾小北却一直睡到了晚上
顾小北害怕顾茜茜把自己住院的事情报告给奶奶,顾茜茜揪着他的耳朵说自己不会干那种蠢事。
“老妈妈你也太弱了吧,一个d级任务就搞成这幅样子,那时候我真担心你会醒不过来。”顾茜茜有些生气。
“没事,弱是弱点了,但死不了。”顾小北有些无奈,自己尽力了,能够活下来就是好事了。
“还好命大。”
“嗯。”顾小北点头,也不与她贫嘴。顾茜茜看起来已经为他担心很久了,他实在不忍心再去说什么。
啊,皮肤真的比原来黑了些,看起来没有那么瘦了,两个马尾也变成了一个,学院的蓝色制服穿在身上真的很气派啊。
堂妹真的长大了。
顾小北叹了口气,觉得一切突然好陌生。
两个人之间变得沉默了很多,缓慢地向着学院走去。医院距离学院并不远,只用两条街道就能到达。
可就在第一个街道的岔路口。
“走吧……回去吧”顾茜茜突然不走了,就杵在大街上。
“怎么停了,不是说回去吗”
“我是说回家。”她的声音很轻。
“回家可还没到寒假啊,寒假我们再回去吧,要知道这儿可是很远的。”
“不留这儿了。”
“那我们去哪里回去可就没大学上了啊。我肯定没有。”顾小北嘀咕道。
“我让爸爸帮忙一下,很轻松的。”
“茜茜,别开玩笑了,赶紧回去吧。以后我会注意的。”顾小北心说这个堂妹是怎么了,那张脸要憋出苦瓜来。
“我是认真的。”她一把抓住顾小北的手,不让他继续前进。
“你真的打算离开这里要知道,如果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的记忆会被抹除,而且以后也会受到诸多麻烦。在古苏里打上标签的人这辈子都会背负屠凶的枷锁。”
他用书上的那一套吓唬着顾茜茜。
可顾茜茜没有如愿地害怕,然后说一句,那还是先待着吧。
真烦,果然妹妹这种东西大了就不好骗了。顾小北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女孩是个陌生人,不再是那个偶尔会被婶婶牵着带到老小区与他斗嘴的堂妹。
她在这里明明过得很好,比顾小北要好很多。临走的时候叔叔婶婶再三嘱咐顾小北在外面要照顾妹妹,可来这儿这么久了,顾小北几乎都没有见过她几面。
新生训练营结束的时候他看见她了,可顾小北不打算打扰她的生活。自己这个没用的堂哥不应该成为她的羁绊。
直到躺在医院后,顾茜茜来看他。
“走吧……我不想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真的哭了,有些梨花带雨的味道。
比以往任何一次与堂哥打闹与父母赌气时都要悲伤。少女的脸上划过泪痕,凄美的让人心碎。
啊……
又是这种感觉,顾小北的天空阴暗下来。
为什么一次次,一次次,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了啊,明明已经用上性命去拼了……
可到最后,也只是不甘、后悔。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陷入危险、一个个都受了伤。
黑暗中,有人在低语。像是在嘲笑,他听见了,那是高中同学叶义豪的声音……
“真傻啊,那家伙不会真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那就捉弄捉弄他把。”施琦的声音接踵而至。
这是毕业聚会上那帮人故意捉弄顾小北的把戏吧他好不容易才忘记这件事情,但此刻就连他没见过的画面都出现了。
在时光的隧道里,他看到了一袭白纱裙的女孩从他身边缓缓走过,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真衰啊,我要是活成那样我都自尽三百回了。”回廊的那一头,孟磊看着顾小北嘲笑道。
“他其实挺好的……当然,比不过你。”江静莫低着头,依偎在他身旁。
真烦……明明都忘了,为什么还是会想起来,明明我都放弃了,为什么还是要嘲笑我
又是一副画面闪过。
“帮我教训他,酬劳是这个数……。”孟磊站在漆黑的巷弄里,边上是一家纹身店。
“孟少用这样的大手笔教训人,对方一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垃圾吧”带着红色口罩的男子笑道。
居然真的是孟磊啊!顾小北觉得胸腔里满是悲愤,他心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他,而且他们明明是同班同学,是队友啊!
天真的好黑啊……
每一处的画面都让他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
画面又再次跳动了
这一次,看上去是在古苏里的教室。
夏霖雨站在教室的门口,背着双手,转头对他笑了笑。
“臭小北,猜猜这次又有谁向我表白了”
不知道,应该又是隔壁班的某位眼光差到不行的家伙把
“其实这个人你认识啦。诺,你看。”她指了指门口的身影,原来那是纪杰啊。
真好啊……纪杰挺不错的,是他的好兄弟……这样他也放心了。
可他的心脏却抽了一下。
看起来大家都皆大欢喜,自己留在这儿做什么呢两行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那一瞬间,他又回到的医院的病床上。
啊……原来自己没有出院啊,顾茜茜接他走应该是一场梦吧自己是快死了所以回光返照吗
真困啊……眼皮沉重到快要睁不开。
“小北小北”
门口进来一男一女。
是谁啊,声音陌生又熟悉。
他挣扎着仔细去看,原来是妈妈和爸爸啊。
真就像他当年预言的那样,自己躺在病床上说不出话了,父母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这有什么用呢,他就要死了啊。
原来快死的时候真的能看到很多……
画面整个黑了下来。
既然没了他这个世界仍然完好,那他就先到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歇一歇吧。
人间好苦啊,顾小北苦笑。
天台很安静,微风吹动晾着着的衣服,发出摆动的声音。
夕阳西下,暖洋洋的余晖撒下来,金辉与湛蓝交汇的天空下,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少年,他们并肩坐在一起。
这一次,顾小北不会惊讶地问身旁的少年你是谁啊这种问题了。
他只想静静地看着天空,然后离开。
“你是谁啊”戏剧的是,一旁的人开口了。
“我是你啊。哦,不!我怎么可能是你。”一旁的那个他回答,那张脸上满脸嫌弃。混沌这个家伙居然想和他演戏,那他就奉陪到底了。
他晃动着双脚,像个玩性十足的小孩。
“还挺像的嘛。”
“谢谢夸奖。”
“怎么突然就跑到我这儿来,你是怎么进来的”混沌问。
“不知道,突然就进来了。我就要死啦,可能死之前灵魂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呗。”
“这才多久没见你又要死了模仿天赋呢,硬界力呢我给了你足够强大的东西,你却连命都保不住。”
“是啊……我太弱了,保护不了周围的任何人,我永远都是无能的那一方。”
混沌眺望着天空,低诉道
“你要做的……不应该是向这个世界复仇吗”
顾小北没有听清。
他觉得混沌有些不解人情,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不能说点什么好话。这一次他不会套路混沌给什么保命的技能了。
因为鼹鼠是自己要钻进地里的。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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