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忘乎所以地奔跑着。
陆恪已经想不起来了,上一次自己奔跑得如此忘我如此狼狈如此疯狂,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但,这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是竭尽全力全心全意地奔跑着。
肺部的灼热达到了极致之后,犹如烟花一般炸裂开来,那股疼痛感瞬间遍布了整个胸膛,他死死地咬住牙关,甚至可以听到牙龈在暗暗呻/吟的挣扎,榨干了身体之中的最后一丝能量,不管不顾地全力奔跑起来。
恍惚之间,打破了极点的困顿之后,乏力的膝盖再次打直,灌铅的脚步再次坚定,疲软的小腿再次亢奋,速度居然重新提升了起来,仿佛可以感受到源源不断的能量正在喷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地缩短了他与坎蒂丝之间的距离。
人类的身体和大脑都是如此,蕴含了无数无法破解的秘密,突破了一个桎梏之后,就可能打开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境界。对于竞技体育的运动员来说,更是如此。
此时此刻,陆恪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突破了桎梏,但可以确定的是,身体再次变得轻盈起来,速度和耐力的爆发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他就加足马力,开始反超坎蒂丝。
坎蒂丝一个回头,猛然就发现陆恪正在全速赶超自己,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提速,但在绝对速度和绝对爆发力的对抗之中,她终究还是无法和身为职业运动员的陆恪相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领先了将近五十米的优势,一点一点地被蚕食,最后被超越。
就这样,坎蒂丝看着陆恪犹如参加奥运会百米赛跑一般,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在空气之中席卷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并且将两个人的距离渐渐拉开,那股强大的爆发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尽管如此,坎蒂丝依旧没有放弃,而是咬紧了牙关,继续追随着陆恪的脚步,开始将自己的速度努力提升到极致,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脂肪正在燃烧的灼热和快/感,恍惚之间,就这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距离的丈量,仅仅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持续不断地释放着能量。
一直到视线开始豁然开朗起来,站在上坡公路的尽头,穿过高大挺拔的树木,可以俯瞰眺望整座城市,陆恪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那连绵不绝的树丛犹如一股绿色洪流一般,沿着脚下的山坡一路宣泄而下,滚滚浪涛在浅灰色的钢筋森林面前停下了脚步,然后整座城市就这样恢弘而大气地铺陈开来。
世界,辽阔而广袤。
啊!
一片空白的大脑,没有思考和沉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陆恪就朝着眼前开始咆哮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而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滔滔不绝的喊声源源不断地爆发出来,但即使如此,依旧不够。
然后,陆恪就赤红着双眼,仿佛丧失了理智的疯子一般,肆意地怒骂着,草!草!草!一声,再一声,又一声,将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憋屈所有的挫折全部都酣畅淋漓地释放出来,没有任何保留。
那悠悠回荡的嘶吼,在碧蓝的苍穹和无垠的海岸线之下不断激荡,再激荡。
草!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另外一个咒骂声,转过头,就可以看到坎蒂丝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旁边,她没有询问,也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就开始跟着陆恪一起咒骂起来,那凌厉而凶狠的声势,丝毫不逊色。
草!草!草!一连串的诅咒声,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即使是口沫飞溅,依旧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骂着骂着,嘴角的笑容就这样轻轻上扬起来,转过头,坎蒂丝就灿烂地大笑起来,朝着陆恪挑了挑眉,挑衅式地骂了一声,草!
陆恪在坎蒂丝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狡黠的光芒,微微愣了愣,随后哑然失笑,也跟着一起对骂了起来,草!
这你来我往之间,两个人最后双双转身看向了眼前的空旷和辽阔,仿佛将所有的情绪垃圾都抛开一般,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咒骂过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由于太过激动太过湍急,以至于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着,一边欣赏着对方的狼狈,因为咳嗽得太猛,以至于眼角都渗出了泪水,不由自主就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笑声终于停止了下来,负面情绪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开始脱力,然后陆恪就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了,虽然脑海之中一直在发动劲爆,长途奔袭之后,最好不能安坐,还是需要慢慢地行走,但今天体力已经几乎透支,现在再继续行走的话,他估计就要像滚葫芦一般,直接滚到山脚去了。所以,陆恪也就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坎蒂丝也一屁股席地而坐,根本没有担心这里的肮脏和凌乱。
抬起头,看到彼此的狼狈,满头大汗头发凌乱,脸颊之上甚至还可以看到些许汗水的污垢,又是荒谬又是好笑,又一次不由莞尔。
什么时候过来旧金山的?陆恪开口询问到。
坎蒂丝翻了一个白眼,滔滔不绝地抱怨着,我已经在旧金山居住十天了,你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上帝,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动态,但这是不是太冷漠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你居然不知道我在旧金山?
陆恪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这让坎蒂丝愣了愣,笑什么?
你的肺活量不错,跑步之后,说了如此一长串,居然没有气喘。陆恪的关注焦点也是令人迷醉,坎蒂丝一阵无语,然后就看到陆恪的嘴角重新出现了灿烂的神采,这让坎蒂丝安心了下来,她知道,那个熟悉的陆恪又回来了。
所以,现在就是算账时刻了。
老实交代,坎蒂丝一圈就重重地砸在了陆恪的肩膀之上,不过此时已经有些透支体力,拳头着实不重,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短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几乎以为你要消失了!我几乎以为你要就此一蹶不振了!
仅仅只是重新回想一下,坎蒂丝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晚比赛结束之后,她就一直在担心着陆恪的状态。她无法想象以如此窝囊而憋屈的方式输掉比赛,到底是多么严重的打击,但仅仅只是作为旁观者,她就已经无比难受了,而旧金山整座城市的球迷更是彻夜无眠,买醉发泄。那么,作为当事人,陆恪又将如何呢?
更何况,坎蒂丝清楚地知道,nfl和模特圈本质来说都是一样的,这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圈子,胜利可以带来一切,失败也可以暴露一切,陆恪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赛季都还没有结束,不要说底蕴和累积了,甚至不能称得上根基稳定,两连败之后,所有的指责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压力都将全部爆发出来。
坎蒂丝知道,这就是竞技体育的一部分;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陆恪的情况。
但这个该死的家伙,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彻底失联,即使想要帮忙想要关心,都根本使不上力,那种无力感,让坎蒂丝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否则,今天也不会专程赶过来了,最终还是在陆恪日常跑步路线之上,成功地堵到了当事人。
坎蒂丝一直告诉自己,这些事情是关于陆恪的,而不是关于她的。她的担忧,她的紧张,她的不安,这都不是重点;陆恪的状况才是。所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确定了陆恪的情况之后,这才爆发了出来。
一拳,再一拳,坎蒂丝狠狠地砸在了陆恪的肩膀之上,然后就看到陆恪夸张地做出了疼痛的表情,这让坎蒂丝一阵无语,情绪宣泄完毕之后,一股愧疚和担忧还是再次浮上心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想要和任何人联络,你想要保持清净,你需要好好地安静安静,但但你能不能至少说一声,九次擒杀没有让你脑震荡?
说到最后,埋怨的话语还是变成了打趣,但那一丝丝鼻音却泄露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
陆恪坦然地接受了所有的指责,然后轻笑了起来,嘿,女孩,嘿,承受擒杀经历失败的那个人是我,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制造狗血了,怎么样?
坎蒂丝一下没有忍住,噗嗤地就笑了起来,所有的情绪彻底破功,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恪,故意摆出了一幅严肃的脸孔,怎么,你还打算在这里满地打滚嚎啕大哭吗?如果你想要表演的话,我不介意当观众的。
你知道,男人就应该躲在阴暗角落里,然后独自一个人悲伤陆恪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坎蒂丝丝毫不捧场地翻了一个白眼,喂,喂,我如此认真,你好歹假装一下嘛。
两个人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向了前方,那天高海阔让烦闷压抑的心情渐渐变得辽阔起来,似乎,终于雨过天晴。
一场盛大的失败,可以让人一蹶不振跌落深渊,但同样也可以让人从零开始重新出发。对于陆恪来说,失败只是激励自己继续努力的催化剂而已。惨痛的失败,效果加倍。
你,确定没事吧?
是的,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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