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手插在腰间,喘着气,任凭脸上的汗滴随意流下来。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就连举手擦擦汗,我都做不来。
夜晚的山谷渐渐吹起凉风,气温一点点降低,最后冻得像是一个千年冰窖。在这种情况下,人得无时无刻地活动,因为稍有停歇,就会不小心冻成冰棍,再也动不了了。
“小琼……厉害啊。”
“你学会了吗”
“大概学会了。”
“那以后你来……我不干了。”
幸好,老许的那本《野外生存百大菜肴》里有记录如何在野外生活,我们照搬书上的方法,经历过反反复复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们终于将火点上了。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我心里头没有一点自豪感,我只告诉我自己,这活儿,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火一点着,老许就赶紧跑到驾驶室上,将小货车车顶上的灯塔关了,省一点电。灯一关,半边山谷顿时黑暗无比,唯一的光亮,就只剩下地上那火堆了。
我和老许围在那火堆旁,用几跟细长的树枝搭了个烤架,然后用一根粗实的木棍将腌制好的鸡串起来,放在火堆上面烤。我们一边等待着,一边休息着。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庄周盒,老许也好奇地挪了过来。
“今天能看到吗”老许问道。
我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盒子,盒子上没有那两行字,里面的扶心铃也没有泛着白光。也许是因为那厚厚的棉花池将月光挡住了,没有月光,庄周盒也就没有了作用。
“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呢”
“应该是没有月光吧。它应该只有在月光底下才能看到。”
“原来是这样啊。”
“唉,真想快点找到勤奋。”
本来我是想,勤奋应该就在这山谷里,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掉到这里面了,就该赶紧找到他,所以我想通过庄周盒,再看一眼勤奋的位置,或许能让我们快点找到他。
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谁不想呢可是上哪儿找啊”老许躺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双手。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这个山谷实在是太大了,要找到他真的不容易。
“欸,上次我不是看见勤奋往这里面跳吗”
我心里一怔,似乎想通了一点。
“嗯,是啊,那又怎么样你也想跳啊”老许不解地问道。
“哎呀,不是啦。那就说明这里一定有方法上去啊!”
“嗯!!”老许眉头一皱,眼珠像发光一样。
“我们只要找天夜里上去,然后我用庄周盒看清楚他的位置,确认了他的位置后,我们再下来找他,不就可以了吗”
“这么……这么麻烦啊。”老
许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不麻烦啊!”
老许慢慢坐了起来,眉头紧紧贴在一起,似乎对我提出的方法很不放心。
“小琼……”
“嗯你怎么看”
“我看……这鸡快好了。”
我无语地给他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白眼,然后转身去查看那两只鸡。
一转眼间,那两只鸡已经被烤成焦黄色,我拿出刷子,蘸了点蜂蜜,涂抹在鸡身上。蜂蜜一涂,火再一烤,顿时升起一股诱人的香味。
在这香喷喷的烤鸡面前,老许的口水都要流到下巴边了,而我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着,像是在拼命提醒我该吃东西了。
我们两个人蹲在火堆旁摩拳擦掌,痴呆地看着油脂从鸡皮里慢慢渗出来,真想时间过得再快一点,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老许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随即跳了起来,高举双手,一边欢呼着,一边原地转圈,简直高兴地像个熊孩子一样。
“可以啦!终于可以啦!”他尖叫道。
“快!快拿下来!”
老许赶紧戴上手套,将串起那两只鸡的木棍取了下来,然后将它们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大盘子上。香喷喷的烤肉味弥漫在空气中,都要勾走我的魂魄了。
我紧紧盯着盘子里的烤鸡,口水忍不住地往外流。最后我们谁都忍不住了,都直接上手,开吃起来。我一手将一只鸡腿撕了下来,完全不顾形象地一大口咬下去。
肉汁一下弹进嘴里,香脆的鸡肉皮,嫩滑的鸡肉,这一口就吃得我欲仙欲死。
“啊……这也太好吃了吧。”我不禁感叹道,“火候和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外脆里嫩,而且佐料的味道通通揉进了肌肉里,味道真是太棒了。”
“夸夸就行了啊,别这么夸张。”
老许半信半疑地撕下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仔细的品尝一下。突然,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盘中的两只烤鸡,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我的妈呀,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小琼!你说得对!说得对!”
他又赶紧撕下一大块鸡肉,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鸡!”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头满满的成就感,也不枉费我花了这么久的功夫。这种被人夸奖的感觉,这种能让人幸福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我也毫不示弱地撕下几大块鸡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此时此刻,我的肚子终于不是饥饿地叫喊着,而是默默地消化美食了。
一眨眼,大盘中的两只烤鸡只剩下两把骨头。我们两个人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满意的饱嗝。老许躺倒在地上,两手张开,呈一个“大”字形
,刚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他整个肚子都鼓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看着他的大肚子,忍不住地笑到。
“你笑什么呀小琼。”老许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大肚子,忍不住地笑到。
“前些天都没发现,怎么现在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哈哈,该减减肥了,老许!”
“哎呀,减什么肥啊,人都一把年纪了,有个肚子不是挺正常的吗”
“哈哈哈,怎么你现在终于承认自己老了”
“唉,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啊你什么意思”
“唉……”
老许对着天顶上那似云似雾的棉花池,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他,他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问咯……”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学着老许躺在草地上,放空地望着远方,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挂念。只去享受此刻,去感受当下。
周围的环境,其实安静得很可怕,除了火堆里时不时响起的“噼啪”声音外,其他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真空的空间一样。
“小琼……”老许突然说道,“你有想过,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他这么一问,就像是拿着一个小锤子,轻轻地敲在我的心上,我整个人的神经都在他敲击的那一刻绷紧了。
“在哪里你是指在这个山谷……”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在这个世界。”
“我……我想过……”我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继续说道,“为了找到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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