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迷雾的乡村》回到一九九九

    刘振的话让鲁义走心了,他自己问过这个问题,也曾试着走出这村,却都退了回来。他小时对这个村没多少好感,他的祖籍并不是这儿。但现在他几乎成了村里的纽带,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当他是家人,他也真不舍得离开了。

    他曾问过爸爸,因为那时真的孤单,全村只他一家姓鲁。然后慢慢知道,是父亲年轻时逃荒到此,因为娶了妈妈便落地生根。但父亲一直不曾告诉他老家在哪,父亲是个木讷的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喝酒,然后就是埋头干活。鲁义小时也是木讷的人,但是当兵的经历让他逐渐改变。他有个好身体,又肯于吃苦,很快就在连队站住脚,受表扬,让他产生了出人头地的想法。所以大多数人当两年兵复原时他留下了。他虽没赶上士官制,但他知道干够年份回地方可以安排工作,会到城市,端铁饭碗。他做起了梦,即使不安排工作,一辈子在军营他也愿意,他是厌恶那个孤单、可怜的家。

    但不幸一下震醒了他,父亲在干活时自己摔死了。

    那是在一九九九年,父亲在现在岳父的包工队里做力工,给镇上一户人家盖门房时,中午多喝点酒,下午上檩子时从房上摔下来,当场摔死了。

    这些都是岳父向他描述的,后面的索赔与丧事也是岳父帮着办理的。他得到父亡的消息已是第二天早晨,再急急忙忙倒车赶到家更是两天后,他只看到了骨灰盒。他哭了,真心地哭了,他真正想念起里面已化成灰的木讷的几乎不懂爱的父亲。他沉重的双膝跪倒,嚎啕大哭起来。再看着疾病缠身孱弱、干瘪的母亲,轰然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不回部队了。即使他已被团长看中,做上了勤务兵,因为这噩讯,团长还特意派了一名干事陪他回来。干事向他强调,先回部队,或许几个月就能照顾他复原,然后安置他到地方工作。但他决心已下,他心里满是愧疚,这个家太孤单了,原来还有爸爸,姥家人早没了,他不能再片刻离开这病弱、孤单的母亲了——也许自己在家,父亲也不会总是用酒精麻醉自己、麻木自己,也就不会出事了!

    到今天他也不后悔那个决定,送走了部队干事,他感觉自己长大了。他请岳父领他到父亲出事的地方,他不是去找麻烦,但男主人远远看到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哭得红肿滚圆的眼睛还是偷偷躲了出去。

    按岳父的话说,这家人算是很实在的,中午供饭、供酒也是好心,父亲多喝点也是习惯了,他也没在意,下午接着干活滑落,双方都有责任,经中间人私了,对方出了一万八千块钱也算够意思了。

    鲁义根本没在意多少钱,连同岳父给的刨去葬礼花费最终剩下的两万多块钱他一直封存着,他只是在父亲死难的地方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带着母亲到大医院看病,母亲本来就病弱的身体经了这场剧痛更加羸弱了。但专家检查后说,体质太弱,一侧肺几乎干瘪了,没什么特效药,主要靠自己将养。鲁义心痛,恨不得把自己的肺子、自己强壮的身体都摘了去给母亲,但这只是妄想。回到现实中来,也只有时时陪着她,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看她脸上的笑容增多,看她越来越有力气说话、做事,他就欣慰了。

    母亲一直是药罐子,父亲又只会靠力气做小工,家里从不曾有过积蓄。而部队领导还有一些战友邮来的钱很快就花掉了,挣钱谋生现实地摆在他面前。

    还是岳父找到他,当然现在还不是他的岳父,对他说:“要不你到包工队来吧,现在力工一天二十,你跟着我尽快学砌墙、抹墙,手艺成了一天就是五十块,你考虑考虑。”

    鲁义正犯愁呢,当兵跃龙门的路彻底断了,家里只有三亩多地根本出不了什么钱,打听去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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