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第六章 此子有三父——三父之谶

    张九如打小,他爹就向他灌输,没有林老爷子,就没有张家,张家上下,要忠于林家!

    这会子,听他爹说,要他主动多接近志远,一方面开心于老爹终于不反对他和志远做朋友了,一方面也有疑惑,怕自己理解错了:“爹,你的意思是”

    张老爷子这时,以往要儿子“忠贞不二”的大义凛然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处世圆滑:“你可以在心里,把他当是你以后的东家,从现在起,就烧这个冷灶,万一他真的出息了,你就是第一个跟他的人!三岁看老,这大宝少爷,因为顺天养大了他,就只跟顺天姓杜,林家富贵都不要,这样的人,以后不会亏待了你!”

    张老爷子说着,瞥儿子一眼,继续教训道:“我冷眼瞧着,他耳白过面,眼亮有神,这是富贵之相,说不准,他就能像他爷爷林老爷子,也白手兴家,搞出个大动静!所以,如果有机会,你就跟了他!别舍不得凤云轩,有大奶奶在一日,你都没有出头之日!”

    张九如一时难以接受,老爹这也变得太快了吧:“这……爹,你不是说,咱父子,这辈子都要忠于林家吗怎么这会子,倒是你,叫我改弦更张”

    “你以为,老子这是见风使舵”张老爷子对儿子的不会变通大为不满,冷笑道:“别说你不一定能跟他,就算真的跟了他,也不违背咱家对林老爷子的誓言!不管这林大宝,自认自己姓什么,管他姓杜姓木还是姓土,都是林家的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姓杜不姓林呢,他打算盘那样子,活脱脱就是林老爷子年轻那时候!你甭管他乐意不乐意,心里只当他是林大宝就是了!”

    张老爷又看儿子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林老爷昨天才又支了一大笔钱,去捧怡春堂新选出的花魁,糟塌钱还算了,能捧花魁的是些什么人有钱的还不怕,怕的是那些当官的、带兵的,这种事,最容易和别人争风吃醋,林家只有几个钱,没官没兵!老爷子在时,指望家里能出个官面上的人,可一窝子,没个争气的!要起了争端,林家被人一锅端了都不是没可能,偏老爷还最好这一口,这回不出事,今年不出事,不保着一辈子不出事,我叫你跟大宝少爷,一是为你的前程,二是为咱张家多一重保障,三呢,也是巴望着大宝少爷能有一番出息,将来当官做宰,林老爷要真出了什么事,他能搭救搭救,那也就算是我们张家,报了林老爷子的大恩了。”

    张九如欣然受教:“爹,我懂了!”

    可又有新的疑问:“可是,爹,大宝少爷根本就不认自己是林家人,将来老爷要出了事,他肯出手搭救”

    “怎么说也是,砍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生父子,没有老爷,哪来少爷再说了,真到了那节骨眼,能不能说服他,这就看你了!要不,我让你跟他做什么”张老爷子一面凝重:“九如,有朝一日,爹去了,有没面目见林老爷子,就看你,争不争气了。”

    张九如立时觉得压力山大,敢情自己,是老爷子布在大宝少爷身边的棋子,敢情老爷子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期待!

    “爹,大宝少爷还总是追问当年的事,我按爹教的,给他来了个死不开口,爹,你总叫我小心大奶奶,防着大奶奶,当年的事,是不是和大奶奶有干系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爹告诉我,我好心里有个底啊!”

    张老爷子白了儿子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才干是有一些,但并不是什么栋梁之才,只怕不是那大宝少爷的对手,要真把什么机密告诉了他,说不准哪天,机密就被大宝少爷给忽悠了去。

    张老爷子冷哼一声:“打听这个做什么当年的事不许再提!我知道你的心向着大宝,别以为那是帮他,那不是帮他,是害他!不管大奶奶做了什么,她现是老爷的大老婆,对于大宝少爷来说,那是他嫡母!以正统论,嫡母比生母还大,杀她就是弑母!”

    这天下午,虚云和尚坐着他雇来的爬犁,进奉天城来到了庆三爷的家门前。

    这天是志远可以回家住的日子,以往逢这些日子,虚云和尚没少往海山家跑,虽然来回上百里路,辛苦奔波换来的只是和海山父子一起吃个晚饭,和志远唠唠嗑,过问指导一下志远的功课,但,老和尚一直乐此不疲。

    庆三爷边把虚云让进屋,边问:“先生,你这会子过来,啥事来看远子你怎么不和海山一起过来也省得还要石头家备爬梨,再送海山过来了。”

    这时节,已入冬,天冷,海山怜惜志远要起早贪黑,有时就不带孩子回浑河堡家里去住,而是和志远就在城里,上庆三爷家里住,为着第二天一早,孩子回绸缎铺能方便些,早上能多睡一会儿。

    虚云和尚一本正经:“三爷!我知道海山和远子,今晚会住在你这里,我有事找海山,我这是从海山家里来的,海山医馆里好几个病人在等他,忙得和我细聊的时间都没有,我先一步到这里来,是想向庆三爷借个宝地,请三爷安排个僻静的地方,我有些事,要在远子今晚睡了之后,和海山细聊。”

    庆三爷笑老和尚:“故弄什么玄虚,就你们两个聊老子听都不能听”

    可见老和尚表情严肃,庆三爷也不是个只会开玩笑的,立即换上了严肃认真的表情:“真有事成,今晚我找间空的客房,烧好热炕,备上火盆、酒菜,让你们慢慢聊!”

    这晚,海山给志远推完背,都已经二更天了,见孩子睡着了,海山悄悄下炕,出门去找虚云和尚。

    东厢的一间客房里,虚云和尚已经等海山多时。

    海上上炕坐了,一边执壶为虚云斟酒,一边问:“先生,啥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虚云淡淡一笑:“你当是我故弄玄虚也好,装神弄鬼也好,我话先说在前头,有些话,我说了,你信与不信,都别问,别问我从哪听来的,别问是谁和我说的,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咱不能露了人家的海底,只一样,那人说的,可是铁嘴神算,反正他说我的那些事儿,可是靶场上的老黄忠---------百发百中!”

    海山抿了一口酒:“这些,和我有干系这是那位高人,说了我些什么,先生要告诉我还是先生,想让我,也去找那位高人算一算命”

    海山有些不耐烦,今天给志远号过脉,还是脉细、气虚,脾肾两亏,他从家里带了些药材来,他还要开方子,给孩子熬药去呢。

    虚云和尚知道海山忙,也不玩虚的:“人家既是高人,哪里是肯随便给人算命的!他是说了一句,可不是说你,是说远子!”

    “说啥”事关儿子,海山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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