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指三十六天》第一卷 苦行万里 第三十三章 伏养武罡

    那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下来，像千百条闪耀的银链。这飞泻下来的雪水，在山脚汇成冲激的溪流，浪花往上抛，形成千万朵盛开白莲。可是侮到水势缓慢的徊水涡，却有鱼儿在跳跃。

    泉水击石，淙淙作响，急流入潭，哗哗若笑，它漫过小路，又流入另一条水路，向远处延伸，一溪泉水犹如一曲美妙而又神奇的妙音......

    江清跪坐在溪边，雨水落下把他的衣服打湿也不理会，只双手捧着清凉的溪水往自己脸上拍打，足足有七八次才停下。他呆坐在原地发愣，忽然胃里翻江倒海，忙倒向一旁吐了出来...

    “呕....唔...呕呃...”

    许久许久他才停下，拖着吐到有些虚脱的身子把脑袋扎进冰凉透彻的溪水里，一息、两息、十息、二十息...

    江清猛抬起头，带着大片水花溅到草地上，两只手撑着溪水里的两颗石头，呆呆的看着溪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只是这溪水流淌不绝，又在下着倾盆大雨，倒映在溪水里的自己模糊不清，几乎辨认不出是谁。

    他站起来，脱下了上身的衣袍，露出不知何时已经健壮了许多的身子，江清低头看着心房位置散发红光的红色纹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在佛堂里死而复生，之所以会缓慢改变性情，之所以今天会杀人，都是因为它......

    江清把长袍丢在草地上，“扑通”一声跳进颇深的溪水里，嘶！入水的瞬间只感觉浑身冷的发疼，也刚好平复了他此刻混乱不安的心境。

    小道上来了个踏着草鞋的青年男子，贼眉鼠眼，蹑手蹑脚靠近溪流，拿起草地上的背囊就跑！

    江清自然听见了动静，他忙从溪里站起来，心里着急，从溪水里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出去，正好砸在那贼人的后脑上。“噗”的一声闷响，穿草鞋的青年男子趴倒在地上，江清走到鲜血流了一地的尸体后面，一对凤眸失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从气绝的青年男子手里拿回自己的背囊，走回溪边穿好衣裳，背上古刀木匣。小半个时辰后，江清站在一个深三尺宽六尺的土坑旁插定十方昼，两只手拖着青年男子的尸体到土坑里，蹲下来用手把挖出来的黄土盖在土坑上，泥泞松软的黄土沾满他的手掌，忙活许久才把这个土坑给填上。

    江清看着简陋的坟头许久才背上古刀长匣等行礼，穿着被雨水打湿且沾满泥泞的衣袍缓步往回走，一直等在树林下的黑马静静跟在他身后，似乎也知道主人不开心，特地靠近过去，轻轻蹭着他的肩膀......

    看着马儿通人性的安慰自己，江清心中的落寞好了几分，露出笑容拍了拍驮着自己走了几千里路的马儿，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凤眼看着地上小道的黄泥土，然后抬头看着乌云密闭的天空，任由雨水打在他脸上，

    顺着脸颊，额头，鼻翼流下。

    如今前方的路还有多远尚未可知，又下着雨，总不能冒着雨赶路吧没法，江清只能再会金稻镇的金稻客栈，客栈里小二看到蒙蒙细雨里一人牵着一匹马走来，知道生意来了，忙跑到门口的木顶下迎接:“哎这位客官，您...哎...”小二露出惊讶的表情，笑道:“客官是你啊，你不是走了吗”

    江清也认出了他，是自己献计让他施苦肉计的那个小二，江清说道:“这不是下雨了吗，只好再调转马头回来了。”

    小二道:“好咧好嘞，哎呀，客官您的衣衫都给雨水打湿了，快进去洗漱一下换一身吧，这马儿我让人给您系到马厩去，一定喂饱草料，尽管放心。”

    江清此刻正好不想多说话，这小二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他把缰绳交给小二叫出来的另一个小二，然后跟着他走进客栈。刚好就看见西边靠窗位置一道熟悉的美丽人影，正是那个落荒而逃的琪儿。

    琪儿也抬眼看见江清，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把丁全脑袋削下来的少年还敢回来。但她并不害怕，因为这里毕竟人多，镇上又有镇守护卫队，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江清自然也看到她，并不做理会，跟着小二上楼洗漱去了。

    这一晚，他彻夜难眠，一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丁二少爷那没了头的尸体被野狗拖进干枯泛黄的杂草堆里啃食的画面，还有那颗人头，还有在河边被他砸中后脑，鲜血溅了一地的草鞋男子...

    他脑袋蒙在被子里，低头看着心房位置的红色光，以及放置在身旁随着呼吸闪烁微弱红光的古刀——十方昼，突然笑了起来。江清想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自己受到上天眷顾，有幸在佛堂内死而复生，注定了这一生己要登在锋上，履在刃中，未来尚是个未知数，如今只是杀了两个该死的人便这般不堪，竟作女儿态，实在是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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