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淡去,东方露白。
赤妘早早便来到了卓展的房门前,静静守候着。
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昨晚却罕见地一夜未眠,师父的那番话对她的冲击和震撼显然比卓展本人还要严重的多。她突然间是那么害怕失去卓展,甚至萌生了想用自己的命为他续命的荒唐想法。
这种惶措与恐惧在她的心中愈加浓重,她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帮卓展进阶成功,即便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成为他随时可以倾诉和疗伤的心灵支柱。
卓展洗漱更衣完,出门就看到了挂着熊猫眼的赤妘。卓展今天的心情倒是轻松许多,他笑着调侃了赤妘几句,便同赤妘一起前往后殿的冥心宫了。
这冥心宫是火神祝融闭关修行的地方,整座宫殿门窗紧闭,密不透光,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除了火神祝融,还没有人进去过,连赤妘和玄梅都没有。
卓展和赤妘立于门前,见门上的金兽锁还严丝合缝地锁着,以为祝融还没有来,便打算坐在前面的玉阶上等候。不想里面却传来了祝融富有磁性的声音:“卓小弟,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小妘儿在外面等着。”
卓展一愣,陡然站起身来,朝紧张兮兮的赤妘笑了笑,便独自朝那扇上锁的门走去。
刚走到门前,那把金兽锁便分开两半,两扇紧闭的门吱吱呀呀地自己打开了。
卓展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却只看见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卓展小心翼翼地迈进冥心宫,后脚刚进来,两扇大门便又紧紧闭合在一起,外面响起了金兽锁再次锁合的声音。
这回可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卓展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谨慎地向前探着步子。
大约走了十步有余,卓展的前方传来了祝融沉厚的声音:“我再问你一次,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听声音,祝融就在卓展前方五步不到的地方,卓展立马停住脚步,原地站定,平静且肯定地说道:“准备好了,请上神指引迷津。”
只听祝融仰天大笑,痛快道:“好,够坚定!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要让你知道,这冥心宫,我之所以从不让外人进入,只因此地凶险异常,不是凡人意志力所能承受的。
此地为天、地、黄泉的临界点,亦是人道、仙道、鬼道的交汇处,有着难以估量的能量,既可以无限放大自身巫力,又可以极致摧毁人的精神,甚至会让意志力薄弱的人堕入幻境。
若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心智,休想活着离开。执意坚持,只会被扯碎魂魄,灵消命殒。即便如此,你还要一试吗”
“我要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不试,尚难苟活;试了,也未尝有不可吞食之苦痛,为何不试”
“好!”祝融大悦,欣欣然自己没有看错人。他不再凌厉,只是平静问道:“法器带了吗”
“带了。冰兑圈时刻戴在耳上,一刻不曾离身。冰钨剑,亦在此。”
卓展倏然拔出背后鹿蜀皮套里的冰钨剑。冰钨剑登时发出清亮的龙吟之声,似乎在一瞬间有一道光芒在这漆黑的殿内一闪而过,似流星坠天。
“前任北山黑帝汁冥光的傍身法器。不错,小妘儿看上的男子果然不是凡夫俗子。”祝融大喜,激昂道。
“凡人只知将法器作为放大巫力的器物,甚至经常更换法器。殊不知,法器也是有灵魂的,法器之魂孕育在灵主的元神、意志与巫力中,是一种虚无却真实的存在。巫力升级进阶的过程,就是强行将法器之魂具象化的过程。”
“具象化”
“没错,就是你要有本事让你的法器在你濒死之际肯现身救你。对于意志力薄弱的平庸之辈,法器不会有意愿和能力具象化,因为具象化对法器本身来说也是十分痛苦的过程。
但具象化之后的法器,有了自己聚而不散的魂魄,便能将巫力幻化得至精至纯,灵主也会因此重新塑造自己的元神,真正达到元神与巫力的统一。”
“卓展明白了,但……不知如何才能将法器之魂具象化”
祝融没有正面回答卓展的提问,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记住,逃离死劫的精髓,就是与法器‘共情’。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祝融话音刚落,卓展就感到脚下的地面瞬间消失了,自己的身子因失重一下子跌落下去,不停地往下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尖锐地刺着自己的耳膜。
卓展大惊,正当他奋力挥舞双臂却无法抓扶任何东西时,周遭的景致却突然变得鲜明起来,身体也缓缓悬停在半空中,不再下坠。
卓展平了平气息,稳定住身体,环视四周。
只见周遭遍是烈焰烧灼的座座熔岩火山,下方的地面上滋滋流淌着红亮蜿蜒的岩浆,脸颊耳畔也时不时有火星子飞过。
“这是……幻觉还是梦境……”
卓展自言自语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中,还好,冰钨剑正端端正正地握在手里。又摸了摸左耳,冰兑圈也在。
正当卓展细心查看自己的法器时,却隐隐听到了类似猛兽的咆哮之声自远处传来,但又说不出来这是什么猛兽,咆哮声低沉却震天动地。
卓展立马警觉,微弓上身,握紧冰钨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那咆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火光一现,只见从前面最高的一座山峰后遽然闪出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
龙头直飞上卓展头上,悬停在半空,张牙舞爪地虎视着渺小的卓展。
霎时,那火龙一声响彻天际的嘶吼。
吼叫声掀起的风浪、音浪如狂风骤雨般向卓展迎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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