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随和小书生》第十六章:家中惊变!

    陈启从学政衙门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

    听了一上午来自陆太守的夸奖,听得陈启心里都发虚。

    至于吗不就一首诗吗

    而且您夸人能换几个词吗

    翻来覆去古道热肠是什么鬼

    陈启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此时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天上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今年冬天的天气有些怪异,大雪覆盖了整个北方,虽然说瑞雪兆丰年,但是今年明显已经过了“瑞雪”的范围。

    路上的积雪已经末过脚踝,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大街也变得冷清起来,偶尔碰到几个行人也是步履匆匆,恨不能把自己裹成粽子。

    享受了多年的社会主义待遇,陈启如今很不习惯这没人清理的大街。

    在这个少有的防患意识的封建时代,各人自扫门前雪是每个人的常态。

    就连各个衙门,也只是清扫自己衙门周围的积雪。

    陈启走在路上,寒意透过衣袍的缝隙侵袭着他的身体。

    老白的摊子还在那里塌着,应该是路上的积雪还封闭着城外的小道。

    也不知道他爹能不能撑过去这场大雪,大雪就像是哮喘病人的催命符,在这个只靠烧柴取暖的时代,更是如此。

    陈启忽然有些担心家里的玉娘,家里的茅草屋还露着缝,不知道玉娘有没有升起炉火,想到离家之前他就在门口垛满了柴,稍稍放下心来。

    应该可以撑到自己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三叔公还没回来,真不知道他天天都在忙些什么。

    刘二叔在马厩里捣鼓坏掉的食槽,可怜他那匹老马,来到青州府就没像样喂过。

    小如小青按照他的吩咐,正收拾着东西厢房,陈启准备过完年就把玉娘接来。

    见陈启回来,小如赶忙迎上来,给他拍打身上的细雪。

    “少爷,喝口姜汤暖暖身子吧。”

    小青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少爷这个称呼是陈启要求的,不然一口一个“老爷”,陈启自己都觉得怪异。

    本来陈启以为让她们服侍自己会感觉不习惯,没想到竟也自然而然。

    这腐朽的封建时代啊,彻底把自己腐朽了!

    陈启如是想。

    让她们都去忙自己的事,陈启独自回到房间。

    他准备把西厢重新抄一下,来年去京城的时候再卖出去。

    写了才一卷多,陈启便搁下了笔。

    风雪愈发大了,他心里也越来越担心玉娘。

    照这么下去,今天晚上又是一夜的雪,陈启有些犹豫要不要冒着大雪赶回去。

    看了看屋子里的炉火,又听着外边凛冽的寒风。

    也许,没什么事吧

    “噼啪!啪啦!”

    竹子被积雪压断的声音颇有意境,但听在陈启的耳中,却宛若惊雷!

    脑中飞快闪过老白那被压塌的摊子,陈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玉娘!

    家里的茅草屋,也不比老白摊子结实多少,万一……

    陈启不敢再想下去,温暖的炉火霎时变得刺骨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了!

    必须回去!

    陈启脸色苍白,匆匆往马厩走去。

    刘二叔正在套马嚼子,身上穿着厚厚的斗篷,竟然像是也要出门!

    “启哥儿,这么大的雪,家里房子怕是撑不住了,我得回去!”

    刘二叔的话前所未有的简练凝重!

    原来不止自己,刘二叔也在担心,看他早上就忧心忡忡,难不成早有打算

    “我也要回去!玉娘还在家里!”

    路上有人照应也好。

    陈启很快跟小如小青嘱咐几句,披上一件斗篷,跟刘二叔出了家门。

    看着外边的漫天大雪,两个男人没有说话,一头扎进风雪里。

    义无反顾!

    城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两人,这么大的雪,出城简直就是找死!

    两人没有听他的话,坚持出城,守卫也不再阻拦,任由二人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守卫暗骂一声。

    “傻子!”

    ……

    青州府城外已是一片雪海,白茫茫的扎的人眼睛生疼。

    眼前已经没有了路的痕迹,陈启他们只能靠着记忆操纵着马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认定了出阳县的方向,驾着马车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

    陈启他们已经出城一个下午了,到处都是雪,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向着出阳县的方向不断走着。

    路边的村子都塌了不少房子,陈启和刘二叔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这里都塌了,怕是陈家村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代村子的房子一般都是土夯墙和茅草顶,这种房子容易搭建,但承重能力很差,一旦落上过重的雪就极易倒塌。

    甚至在夏天,大雨都有可能冲塌了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呼啸的风雪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陈启和刘二叔身上早就冻僵了,但心里更凉,他们隐隐意识到,陈家村应该也遭受了大灾!

    不过怀着心里那一丝丝侥幸,两人没有绝望。

    虽然身体麻木,但是回家的热情,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

    天色完全黑了,他们几乎是走几步一停。

    刘二叔的那匹老马都遭不住了,马鼻子里喷出的热气都透着寒气。

    这次回去即使不死,怕是也再跑不了远路。

    刘二叔此时也顾不上心疼马了,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心里狠狠想着,这次能回去,老子给你养老送终!

    大雪已经及膝,马车已经拉不动了,两人索性弃了车子,直接骑马。

    然而,在这种天气里,骑马无疑是个危险至极的行为。

    两个人不知多少次摔倒,又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犹是陈启习武有些日子了,也还是受了伤。

    陈启的身子早就冻僵了,也感觉不到疼,不过从自己左半边身子提不起力气来看,左胳膊应该是脱臼了。

    刘二叔反倒好上许多,除了衣衫狼狈之外,没受什么伤。

    陈启这才意识到,憨厚话多的刘二叔,竟也有一身不俗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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