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洙和李圣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郑允浩作为主公,自然不会去送。
他不但没送,而是一个人,就那么坐在坐在偏厅之内,好久,都没有动。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块地砖。
也不出声。
好一阵子,世子府的管家,曺圭贤才把郑允浩从失神中唤醒。
“少爷,你……怎么了?要喝点水吗?”
“不用。”郑允浩深深的看了一眼曺圭贤。
“……怎么了,少爷?”曺圭贤一愣。
“我记得当初你刚到我府上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你一件事。”郑允浩看着曺圭贤,笑了笑,“我曾经问过你,之前在徐华彪的府上当管家,也曾经随他一起去江东,你对他怎么看。”
“当时我回答少爷,徐大人仁义无双,又性格散漫,若是为友为师,可以说是当世无双。”曺圭贤点了点头。
“之前沈昌珉劝我,徐华彪会是威胁我从父亲手中继承家业的最大敌人的时候,我也问过你。”
“……我当时回答少爷的话是,徐华彪不具备作为一个敌人最主要的品质,那就是跟人抢东西的**。可如果少爷你觉得他有,那他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是啊!”郑允浩苦笑了一下,“事实证明,你看的,比沈昌珉还要准啊!!”
“那只是因为小的比较笨,想的事情少吧。”曺圭贤没有多说什么,“少爷你怎么又想起问我这个了?”
“没什么,我又想起了那天……就是李光洙带佑熙来见我的那天,你曾经也跟我说过一些话。”
“那天我有说过什么吗?”
“你连那么多年前的事都记得,这个只在几年前的事情反而不记得了?”郑允浩大笑了起来,“别装了,我也不是要追究你……只是我现在想起来,你当时说的也是对的啊!”
“我真不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了。”曺圭贤明显额头上,有了一点汗。
“你说,那个李光洙,在面对着我和背对着我的时候,目光都不一样,显然他并不是对我一心一意的,他肯殚精竭虑为我谋划,所为的,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
“我当时说,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为自己,没什么,只要他能为我所用,自己打一点小算盘,也无妨。可现在看来……他打的,未必是小算盘啊!”郑允浩长长的叹了口气,“劝我换掉宋茜的寿春太守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毕竟就算宋茜不听我的调遣,可是名义上,依旧是我的征东将军,为我镇守寿春,只要宋茜在,那江东的宵小就不敢造次。寿春虽然未必算我的,可至少徐州,豫州,都是我的。可是刚刚,他居然又说,徐州是金泫雅的,不是我的,丢了也无妨……”
“这个……我虽然懂得不多,可是我记得徐州牧金泫雅对老爷和少爷都是很恭敬的,徐州的人事任命都是经过了老爷和少爷的许可才进行的。回邺城之前,郑秀晶大人还被封了琅琊侯,金泫雅也一声没吭。”曺圭贤一脸的古怪。
“然后刚刚我才发现了一件事。”郑允浩点了点头,“他说的不是我的地盘的意思,就是他觉得是徐华彪的势力范围。这里面,包括金泰妍,包括黄美英,郑秀晶,甚至,金希澈……然后我发现,整个天下,父亲所重用的所有能臣武将,相比跟我,都和徐华彪的关系更好,而这些人,似乎都在李光洙的概念里,是敌人。”
“少爷,你……”
“然后刚刚我一直在想,他辅佐我,是为了等我登高一呼的时候,他也可以权倾天下,还是别的什么?想来想去,我发现一件事,他好像对于辅佐我成为什么人兴趣不大,他的兴趣只在要消灭徐华彪。”郑允浩看着曺圭贤,“为了能消灭徐华彪的势力,寿春可以丢,徐州可以丢,甚至,许昌怕是都不是不能丢……嗯,如果许昌丢了,徐华彪的驸马身份就没有用了,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敌人了。”
“少爷,您是怀疑李光洙……”
“他根本就不是要帮我一匡天下,他只是在利用我去消灭徐华彪。为了消灭徐华彪,就算天下再乱,他也无妨,反正无论是谁统一了天下,他作为弘农李家这一辈的嫡子,肯定会在朝中受到重用,官居高位,延续他们四世三公的传说到五世四公,十世八公……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
“在下不懂这些,插不上话。”曺圭贤摇了摇头。
“……算了,我知道你不想说,不为难你了。”郑允浩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刚刚在那儿坐着,就已经发现了……我已经没有人可以说话了。”
“少爷,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有个人肯定是可以跟你说这些话题的。”
“谁?佑熙吗?”郑允浩笑了,“我现在都怀疑,她跟着我,只是为了对付颍川裴家。三个月前颍川裴家的家主来的那封信现在还在我书桌上压着呢!安排人送刺客去埋伏到裴家,然后刺伤了徐华彪,嘿嘿,这个罪名要是被父亲知道,她的脑袋怕是不够砍的。”
“少爷,我说的是你的太傅。”
“太傅……你说金希澈?”
“希澈大人出身西凉,跟弘农李家是敌非友,而且这些年来,他虽然跟徐华彪大人走的并不近,可也不是他的敌人,当初沈昌珉大人力主对徐华彪动手的时候,金希澈大人也是不赞同的,所以……少爷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的意见呢?”
“之前他曾经劝诫我不要跟弘农李家的人过从太密,会反被利用,我没听他的,可现在……”
“那少爷你不妨对他说,你现在总算认识到了当初他说的是对的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郑允浩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你对佑熙说一下,我去找金希澈大人喝酒……”
“少爷你要瞒着少夫人?”
“她是李光洙带进府里的!”
“那你不如直接说寿春丢失,你去找金希澈大人问计?”
“嗯,这个主意好!”郑允浩点头,“那……多谢你了。”
“少爷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嗯。”郑允浩对着曺圭贤笑了笑。
伸手,拍了拍曺圭贤的肩膀。
……
一个时辰后,金希澈的府上。
“允浩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太傅!救我啊!!”
“允浩少爷你做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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