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之锦绣山河》第57章 小丫头的情人

    君玉闻声顿了顿,惊讶地瞅着沈安然,略一沉思便又低头继续施针。车外的玉玄寒和君然也听到了歌声,玉玄寒甚觉惊艳,这歌声好比天籁直达人心,君然则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了小时候的种种。歌声一直在持续,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歌声之中,就连树上的小鸟也跟着和鸣在马车周围飞翔。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玉轻寒的僵直的四肢渐渐松了下来,咬住沈安然的牙齿也松开了,神情较之之前轻松了许多。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君玉把最后一根银针刺进他的天灵盖,玉轻寒举至半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沈安然看到他紧闭双目不由得惊叫一声,惊慌地看着君玉。玉玄寒听闻惊叫一下子掀开了车帘紧张地看着她们,见到君玉笑着摇头才松了口气,继而看向梨花带雨的沈安然心头又像被针刺一般。

    队伍再一次启程,车内的人变得更沉默。君玉施了一趟针后甚觉劳累,靠在君然身上闭目养神。玉玄寒则心情复杂地看着沈安然怀抱玉轻寒心事重重。有些事也许从不曾有过改变,只不过是向前发展了而已,但有些人偏偏执念于改变而非发展,内心深处总是一再否定眼看的事实。

    沈安然再一次看到鸽子从知音院飞出,她看着鸽子远去的方向沉默良久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去。不出所料看见欣和站在院中,也注意到欣和在看到她时所流露出一刹的惊慌,沈安然没有走向她而是对她视而不见径自回屋里。欣和心下一沉快步跟了上去。她殷勤地端来温水给她净手,仔细地为她准备更换的衣衫,默然不语却心乱如麻。主仆二人彼此都等着对方先说话,耐性极好的两人僵持良久,最终谁也没说话。

    欣和悄悄地退了出去,在门边站着留意着屋里的动静。最近总是矛盾重重,特别每次看到沈安然送给她的银珠子耳坠时这些矛盾就更复杂了。作为一名细作不该被任务以外的情感所牵绊,但人心肉做,她不是布偶就有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做不到不被牵绊。沈安然于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让她有了作为独立的人的感觉,使得欣和这个名字有了别样的意义。

    哐当!屋里传出一声重物跌落地的声音,欣和立刻冲了进去。只见沈安然呆坐在一边,脚下是碰倒的脸盆,盆里的水洒了一地。欣和上前端起脸盆放到一边,默默地那布擦去地上的水。沈安然低头看着她,她抬头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不由得立刻低下头。沈安然秀眉一蹙,长叹一声又撇开了脸不再看她。

    “姑娘……”欣和欲言又止。

    “欣和……鸽子喂了吗”沈安然终是把话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现在还没到要撕破脸面的时候,再等一等未尝不可的。

    “喂了。”

    “喂了就好!吃不饱就飞不远,清河府到建安城路途遥远要飞很久。”

    欣和一愣,低头继续拭擦地板。

    “你给太后传一条消息,就说清河王病情加重。”

    “此次掳劫清河王受伤了”欣和惊讶地问。

    “比受伤还严重,他身中剧毒,要不是及时赶到,只怕……”沈安然有些哽咽,轻喘一口气说:“欣和,我不许他死,他就活过来了。”

    “姑娘,你陷得太深了!”欣和冷冷地说。沈安然的情形已经极度危险,再不提醒恐怕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有多深”

    “深得恐怕姑娘自己都没察觉。”

    “你说说我为何陷得那么深”她淡笑着望着欣和。

    “清河王……是个会摄取人心的魔鬼!”

    沈安然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难得有人说玉轻寒是个魔鬼,可他真的是魔鬼吗他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他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使得许多别有用心的人畏惧他如猛虎一般。他的存在让多少人寝食难安又让多少人充满了期盼。多希望他能生在太平盛世,如此就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当他的王。可惜,他不但生在了动荡的年代,还身怀济世之才却生就病弱的身体,上天总是爱开这样一个缺陷的玩笑,让人不得不惋惜!和他在一起,她总觉得安心,再危险艰难的时候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从容微笑,一如他不会在磨难面前哭泣一般。

    “姑娘,你不认同奴婢的说法”

    她止住笑,道:“那他可把你的心摄取了”

    欣和眉头一皱,思索着说:“姑娘的心若被摄取,欣和的心会跟随姑娘。”

    沈安然闻言眸子一眯,良久不语,忽然站起道:“带上凤鸣琴,我们去一趟重华殿。”

    “姑娘才回来,还是先歇一歇吧!”欣和劝道。

    “不,现在就去。”

    沈安然坚持要去重华殿,欣和也只好替她抱上凤鸣琴一同前往。可是,当她们来到重华殿门外的时候却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进去。沈安然拿出了玉轻寒给她令牌命令守门的侍卫放行,侍卫面面相觑无奈之下放她们进去。她直入寝宫,又被拦在了寝宫门外,这一次是齐豫。

    “沈女乐,国主有令,除了君玉公子谁也不许进去。”齐豫脸带为难之色看着她手上的令牌。

    “连我也不可以吗”

    “莫说是你,就算是南越王也是不能进去的。”

    “为何”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想必国主自有打算,还请沈女乐见谅!”齐豫微笑着说。

    沈安然沉默一阵,道:“可知殿下现在的情况”

    “奴婢不知,但应该比回来时要好些。国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令不见任何人,君玉公子也是因为要替国主施针才得以靠近的。沈女乐要是想详细知道国主的情况,可以问一问君公子。”

    “我还是亲眼看到才放心。”沈安然二话不说从齐豫身侧进去。

    齐豫想要阻拦但被欣和挡住了,接触到欣和警告的眼神她愣了一下,再回头看一眼沈安然的背影,道:“你我不过是奴才,都是照主子的吩咐办事,何必为难彼此”

    “这是主子之间的事,奴才管不得!我家姑娘即使掀翻了重华殿,想必国主也不会有半句呵责。”

    齐豫一笑,说:“也是。放眼整个王宫有谁能比得上沈女乐虽为女乐,却得蒙王宠。个个都是明白人,今日是我糊涂了。”

    欣和不语,抱着凤鸣琴站在门外等候沈安然。

    屋里一个宫娥内侍都没有,静悄悄的好像连呼吸都能听见一般。沈安然放轻了脚步悄悄靠近玉轻寒的寝室,帘子后面一闪而过的人影使她吃了一惊,脚步不由得加快。她来到床前,想要掀开帐子看一看却被帐里的玉轻寒阻止了。

    “还是那么的没规矩!”玉轻寒的声音显然的有气无力,但揶揄的语气一点都没变。“倒像是个急着见情人的小丫头了!”

    沈安然顿住了动作,没好气地笑道:“那你岂不是小丫头的情人”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沈安然连耳根都红了,玉轻寒更是轻声咳嗽起来。她听闻了咳嗽声又再次伸手要掀开帐子,玉轻寒一把捉住她的葇荑,他仍旧在咳嗽,但微温的手掌把她的手抓得紧紧的显然不想她掀开帐子。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掀开帐子,心中猜测是不是病情并未得到缓解才不愿见她的,于是伸出另一只手去掀。

    “小笨蛋,不要!”

    “为何为何你不让我看看你”她心内焦急。

    帐内的玉轻寒苦笑两声,另一只手扶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微微喘着气说:“我不愿你看到我现在这副病容,你就手下留情给我留几分尊严吧!”

    沈安然闻言心疼不已,急得道出心中所想:“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是什么样子,我只在乎你是玉轻寒!”

    帐内一阵静默,半晌,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飘出来,听得玉轻寒说:“你不介意,可我在乎啊。小笨蛋,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不好么过几日我好些了再见面也不迟啊!”

    “殿下……”

    “坐下吧!”

    沈安然坐下,他抓紧她手的力度放轻了些,改而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感受彼此的温暖。她忍不住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真好看,温厚干净,白皙而修长,感觉就这样一直握着也是不错的。樱唇上荡起了一抹甜蜜的微笑,另一只手情不自禁覆上他的手背,柔声道:“好些了吗还痛不痛”

    他透过帐子看到她手上包扎的纱布,心头不由得隐隐作痛,说:“你呢被我咬成那样,疼得厉害吧”

    “一点都不疼。”

    “那下次我再咬狠一些!”

    “胡说!再也不许有下次了!”沈安然想起当时的情形不禁一颤,打心底害怕重演那一幕。“你不会再那样了,君玉会把你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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