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两个时辰,对两日不眠不休的侍卫们,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进了客栈,房间不够也不管,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要了几张草席,被褥都不用,一头躺下去,便鼾声四起。
子恒也困得不行,交代了掌柜到附近驿站换几匹好马,然后便想进屋。
不料被顾怀辰一声喊住“去哪”
还有别的答案吗子恒叹气道“睡觉。”
接着顾怀辰便“嗯”了一声,缓缓松开了手,几分怅然。子恒看着自家王爷突然一副黯然伤魂的样子,在内心和困意挣扎了好一会,最终尽忠职守的精神战胜了。
子恒叹气,认命的顶着黑眼圈,在顾怀辰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王爷,眼看着明日便到了,您这是突然怎么了”还让不让人好好活着了,两天两夜不睡觉,还要陪你谈心。您可饶了我吧
即使这么想着,子恒出口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带着下属该有的为主分忧的态度,开口问着。
顾怀辰此刻正半卧在榻上,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她怕是不愿意见我的。”
那你早想啥了这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这个子恒又是微笑道“出京前,您不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吗不是说会与夏娘解释清楚的吗”
如何解释,解释那赵巧儿被接入王府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是父王硬塞进他府中的,他清醒过来就发现府中多了个侧妃了她能说什么呢大抵就是一句“哦”而已吧。
自己也不知当日情形,只顾沉浸在悲痛里。
她会信吗
“她信不信您的话能怎样呢”子恒继续道“您是会打道回府,还是会放弃寻人呢”所以你在这没事瞎伤怀啥啊
终于,顾怀辰被“开导”的,有了几分释然。也终于放子恒去睡了会觉。
次日傍晚青州钱家
钱老板带着夫人和一大家子的人,冷汗都湿了衣衫的跪了一地。
青州知府李大人带着院中这个玄衣男子,进了自己的府苑,他出去迎时,见那院内外密密麻麻的官兵,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那男子器宇不凡,长相俊美却带着一丝压人的厉色。
跟着进来的另一位便装的青年,侍卫模样,问了一句“医仙呢”
钱老板心里一紧,在他看到他们进府的时候,便知道他们是来寻人的。只是,如何走漏了消息呢
“回大人的话,医仙已走了几日了,如今不在小人府中。”
钱老板颤着回答道。医仙临走前嘱托过,若是她离去了,许是会有人前来询问她的下落,只需如实回答,保全他们的命,最为重要。
李知府听罢眉头一皱,暗暗地瞟了瞟身边男子的脸色。
子恒看着知府有些为难,知道这青州知府是个善心的人,显然是怕自家王爷一怒之下处理了这一院子的人。于是开口问道“哪日走的,什么时辰,什么方向,都详细说说,我家大人不会为难与你。”
知府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钱老板也频频点点头,一五一十道“回大人的话,医仙大人,四日巳时,从小人府中离去。看着方向是从东城门出城去了。”
顾怀辰总算开了口“她要你如此说的”
钱老板当即大惊,吞了吞口水“确实如此。”
钱老板自跪下前,看过一次这男人的脸后,再未敢抬过头。尽力向上看去,也只勉强能看到一双双鞋靴。
只见那为首的人,转了身,接着满院的人都悉数离去。
那院子安静了良久后,钱老板才被自家小厮从地上搀起,双腿已是不能伸直了。
顾怀辰上马,只字未发,朝着城门外驾去。
“于侍卫,”李知府看着远处的背影,拉着子恒,小心问道“辰王殿下这是何意啊”
子恒安慰道“就算问完话了,殿下已经知晓。你莫要担忧。”
“那便好,那便好。”这才算放下心来。
子恒驾马疾行,赶到顾怀辰身边“王爷,我们现在该如何”
“桦州那边有消息了吗”
子恒摇头“没有,城内的大小客栈,都没有孤身一人的女子。近一年来,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人在桦州定居的。包括近几日来的进出往来人员,我已经吩咐有类似的人,不要打草惊蛇,通报上来。但也还没有任何消息。”
顾怀辰皱了皱眉,还在思考。
“王爷,是不是她根本不在桦州”
“不会”只这一件事,顾怀辰十分肯定,说罢加速,从青州出了城门。
几日后,夏盼便接到消息,辰王果真去了青州。她如今真的确定,他正是来寻她的。
接着她又去了几个城镇,均是呆了两日,诊了一人,便离开了。那两个城镇也无一例外被辰王造访了,四王妃身子不济已有小半年了,江湖都传,辰王是为妻寻医。
但辰王着实不好寻找,江湖上贴出来寻医仙的告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而医仙爱财,但又不只爱财,形影单只,飘忽不定。辰王已是与医仙周旋了小半月了。
夏盼从一处城镇出来,正在一家驿站的茶摊吃茶,顺便打听消息。
“青州知府重病不起了,你知道吗”来往的过路客,趁着坐下歇脚的功夫,摆起了龙门阵。
“怎会不知,青州知府,可真是位得了民心的父母官,刚正不阿,清廉到府中都有些寒酸,连点像样的名贵药材都没有,”那接话的人,很是可惜地摇摇头“听说,已经大病了半个月了。”
“听说,百姓爱戴的很,便各家募集银两,凑了近百金。到处找人张贴告示,求医仙妙手回春,救救他们的父母官,百金若是不够,他们再去凑。”
“哎,这医仙最近敛财更胜了,说是这两次接的诊,都是给足了千金的,估计是看不上这小小百金哦。”
两人都颇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又开始谈论起这青州知府的好来。
夏盼听得甚是无奈,这李知府得病不是一两日了,她在各城镇周转,离青州不算远,也都听过各家医馆的说法。
李知府是个善心好官,家里也是根正苗红,几代为官,才没在当年受了顾怀德的压迫。此次到山里送救济粮,染了伤寒,其实伤寒本不是什么大病,但这位李知府也真是死脑筋,一日也不曾休息,硬是闹得现在日日咳血。
夏盼是接到了消息,也看过各处驿站的告示,确实是百姓商户凑齐了百金要救这李大人。但她当时本已经出了青州,不想回去,想着伤寒其实并没什么大碍,百姓怜惜,自会要这位知府好好休息。
但万万没想到,等着夏盼从别的镇子出来,再听到消息时,这李知府却越发严重。百姓心急如焚,这百金诊金,变成两百斤。颇有一种若你见死不救,我必追你到天涯的气势。
夏盼很是头疼,今日这两个过路客说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最近青州知府重病的事情愈演愈烈,甚嚣尘上。
那位知府,夏盼见过几次,夏盼初到青州时,免费救治了不少穷人,时常在不起眼的巷间看见他。
李知府并不大宽裕,用银钱救济也微乎其微,每每看到夏盼身影,却屡屡感谢她,说夏盼于他的百姓,更胜过他。当时夏盼并没用医仙的名号,只是装作个小医女,给穷苦的人发些药包。但后来,这位李知府不知怎么,就猜出了她医仙的身份,但也承诺不会将她的行踪泄露出去。
夏盼算着时间,知道不是李大人走漏的消息,否则顾怀辰早就抓到自己了。
哎,李大人的确是个被人敬重的好官,更主要的是夏盼还要在江湖生存,她若是不去,不知这江湖会传承什么样子。左右,夏盼听到的最新消息说,辰王是在俞城的,想来那李知府的病应该不复杂,她待上两日,不等他们赶来,自己便能出城了。
思及种种,夏盼放下茶碗,丢下碎银子付了茶钱,然后掉头上了回青州的官道。
青州知府府苑
入夜,李知府靠着床榻,手中的案牍突然被抽走。
他咳了两声,才问道眼前的夫人“咳咳,做什么”
李夫人掐着腰“你都什么样子了还在这看府中医师说了,让你少操劳,你再这样下去,是要短寿的呀”
李知府的胡子动了动,低声说道“我一天都躺在榻上,还不叫少操劳看点东西不碍事的。”
“不行”李夫人气焰压了回去,看着一脸疲倦的夫君,心里也难受几分,坐了下来“不为你自己,也为你那些百姓想想,他们担心你这病,如今都凑了快三百金了。”
提到这,李大人更是激动地咳了起来。
李夫人忙坐下来帮着顺气“所以你赶紧好起来。做大生意的人家也就算了,那些个受过你恩惠的,小商小贩的,都拿着自己所有的积蓄来给你凑钱,请医仙出面呢。”
李大仁总算缓了几口气,虚弱到“胡闹,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陪着辰王去问了钱家的人。京都里正大张旗鼓的找她呢,若是她不小心些,去了京都,那可是个说说话都可能掉脑袋的地方,一个孤女,如何生存。”
李夫人也听夫君说过医仙的事情,叹气点头道“是啊,总归这样的神仙是留在民间要自由快活一些。”
可他们没想到,次日城门刚开,便有一人一马进了青州,叩响了知府府门。
小厮刚刚清醒一般,看着门外的玄衣女子,腰间紫玉,和那只同时抓着细剑和告示的手,当即激动地难以言语“您,您,您是,是医,医仙”
夏盼点头,将马牵入府中。
那小厮顾不上别的连滚带爬的冲进后院。
“大人,夫人,医,医仙大人来了”
“什么”躺在榻上的李大人,脸上竟然满是担忧和震惊,没有一丝喜色。
“是的,大人,那女子玄衣细剑,紫玉,小的这几日没少听道医仙大人的传说。”小厮喜笑颜开。
李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夫君担心何事,只是问小厮道“还有谁知道”
“就小的一个人开的门,没来得及告诉他人呢。”
李夫人这才放心,严肃道“你这几日跟在我身边伺候,医仙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知道了吗”
小厮狐疑的点了点头。
李夫人疾步走向前院,看见医仙后,急忙将她领入后院,看着四下无人才领进屋中。
关了房门才敢恭敬拜道“多谢医仙大人出手相助,我家大人本不想劳烦您,直到近日有人在寻您,实在是怕给您惹了麻烦。”
夏盼看着满面愧疚的李夫人很是感动,寻了纸笔写到不碍事,能带我先去看下李大人吗
李夫人告了谢,将夏盼领到内屋。李大人激动地咳个不停,想起身,却被夏盼扶回了榻上。
“哎,没想到真的将医仙您请了过来,我这病,咳咳,其实不严重。都是百姓担心”
夏盼抚着他的脉,本以为李大人等下便能停了,没想到说着说着李知府还有了哭腔。
“我劝说他们好多次,说我这病不严重,没想到,百姓垂爱,竟然都,咳咳,”李大人声音哽咽“都变卖家产要给小老儿治病,这如何使得”
夏盼叹息,拍了拍李大人的胳膊,在纸上写着。
我不会收他们钱的,您放心,只是您再这样情绪激动,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诊清楚脉
李大人这才止了抽泣。
夏盼诊脉后,饶是她也皱起了眉,这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伤寒。只是李大人已是年近六旬,身体弱了些,才偶有咳血。加上百姓送的药不太对症,才拖到如今,她开了药方,嘱咐了李夫人两句便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
“医仙还是速速离去吧。”李大人有些担忧她的行踪暴露。
夏盼一笑,你放心,我也不准备多待,然后背起行囊准备趁着天黑之前出城。
就在这时,府苑外突然嘈杂了起来,夏盼仔细听着,陡然握紧了手中剑。
那外面的一队人马,脚步太过整齐,训练有素,似已包围了府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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