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解决了,眼下还有一件让陛下头痛的事情。
顾怀远抽了三万大军回拔,边境战力迅速减弱,突厥连进三百里,而眼下满朝无一人愿领兵出征。
熟悉边境的大多是些年老的将军,当今陛下登基后,十年内让边疆无一族势力再敢蠢蠢欲动。近十年来,本是民富国强,不料今年多地灾患不断,加上顾怀远有心为之,突厥竟迅速扩张,直逼中原。
突厥一时间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愿发声。
徐家满门被灭,残余旧部也都是散沙一片。盛老将军年迈已高,儿子辈的都大多不争气,孙子辈唯有盛冉有几分将才,但年龄尚小,且并无实职。护国公也已多年不带兵了,更是膝下无子。这晏朝的三股势力,青黄不接,其余将才都没有能做主帅的威信。
一连三日,陛下在上朝时提及此事,便无一人敢言,朝上一片死寂。
京都盛府
盛老将军坐于主位,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着。
“此时,自是盛家出人前去最为合适,陛下未言明,一个是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一个是要看怀德你的立场。”
太子看向盛老,皱了皱眉:“外祖父说的是,但如今盛家没有堪担此任的人选,我知道父王在等我道明立场,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盛家,人也是有的。”盛老眼中漏出一丝狠厉,然后低头饮了一口茶。
“您是说,”太子面色不太好看,不太情愿的说:“二房的小舅舅”
盛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盛老是嫡长子,当年还有个二房的庶出弟弟,虽这个弟弟才能平庸,但他的长子,便是如今皇后的堂弟,太子的小舅舅,却有几分将才。自小也是在祁州兵营里长大,三十出头,已是有了几次不错的军功封赏。
但祁州兵马实权目前还是在盛老将军手中,若是二房派人领兵,怕是太子在盛家军中的地位,会大打折扣。
“突厥之事还是再议吧,我再受压几日,还是撑得住的。”这是下下策,太子不想轻易的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
盛冉在旁边听了良久,皱着眉头,再忍不住了:“爷爷,让我去吧!我身份合适,而且也在边疆打过仗,我有信心。”
太子微微的点头,由盛冉去最为合适,他也最为方心。
“不可。”但没想到盛老将军没有一丝犹豫,就否了盛冉的话。
太子有一丝不悦,但不敢表露,只是抬眼目光询问。
“盛冉年龄尚小,也无大军功,这些年在边疆做个副帅已是勉强,主将之位,需要服众之人,”盛老自然知道太子那点心思,他不咸不淡的说:“且,突厥此次来势汹汹,是块硬骨头,前去迎战,是份苦差,盛冉,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盛家满朝也只有我最为合适了,爷爷!”盛冉脸上有几分凌云壮志:“您总不能真的让堂叔去吧”
“此事已定,不要再说了。”盛老将军一眼扫过去,除了盛冉,太子也是身上一凉,不敢吱声。
盛冉蔫着坐回了座位,不敢再言。但陛下眼看就要发怒,突厥之事,是一定要有人去的。
“或许,可以先推一个人出去道。
盛老立刻会意,阴嗖嗖地笑着:“寻出错而已,并不难。”
盛冉一头雾水,但看着爷爷的样子,也不打算与他讲明,便也没继续追问了。
皇宫
顾怀辰恢复一些,便准备回府,结果被陛下召到阁内。
宫人们皆站在殿外,宫总管亲自看守,竟密谈了两个时辰,后来还是四王爷身体伤处有些撑不住,才出了宫。
各家探子都在猜陛下这两个时辰都说了些什么,毕竟此次兵变,四王爷战绩不俗,领了头功,连太子都没讨上。
但众人也没有疑惑太久,因为次日,顾怀辰便去了大皇子的府邸。
顾怀辰进了府门,满是萧条景象,虽说顾怀远的所有家眷都被人牢牢看管,但府中的奴役却都没了大半,一起消失的还有府内的许多值钱物件。
大皇子的正妃着素衣,于院中跪下,向顾怀辰叩首:“罪妇孙氏,拜见四王爷。”
顾怀辰叹气一口,走上前去,扶起了孙氏:“大嫂嫂不必这般,大哥之事,与你无干,我只是授命来问些事情。”
孙氏恭敬的将顾怀辰请进正堂,亲自烹了茶。
“这府内的下人呢”顾怀辰问道。
“多是在战乱那天,便跑了,府中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银钱,走便走了。”孙氏说的很随意。
顾怀辰本因母妃之仇,看大皇子府内所有人都增了几分厌恶。但顾怀远和皇贵妃都已经不在,迁怒他人,也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见如此萧条景色都能坦然面对的大皇妃,他更是说不出口了。
如何说出这满院家眷,全部诛杀的话。
那日密谈,本就是顾怀辰保了他们,造反谋逆,当诛九族,陛下妥协到只要三族的命,已是开恩。这事怨不得陛下,若无惩戒,如何震慑天下。
国有法度,顾怀辰是懂的。
孙氏似乎早已料到,神色坦然:“四王爷不必如此,夫君谋逆,后果我自然是知晓的。”
顾怀辰喝下茶,皱着眉,说此话时,如鲠在喉:“谋逆当诛九族,府内家眷,所识之人,都在九族之内。”
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的,孙氏只是缓缓点头,并无惧色,命已至此,惧亦何用
“我不想讨功,若说九族,我也有不少故人与王府交情颇深,只将王府家眷,徐家家眷问斩,三族问罪,我求过情,但自然也是父王点了头的。嫂嫂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应知父王如此已是徇私,身负多大压力。”
孙氏震惊着抬头,满目泪光,颤抖着重重跪下叩首道:“谢陛下隆恩,谢四王爷。能有此结果,已是万不敢想的。”
顾怀辰扶起地上的孙氏,声音淡淡道:“还有一事。”
孙氏抬眼看去。
顾怀辰想上前扶起她,开口说道:“博衍和蓉儿”
孙氏执意跪在地上,伤神万分,顾怀远仅有的血脉,就是她所出的两个孩子,大公主顾蓉儿六岁,嫡长子顾博衍两岁:“陛下留不下他们是吗”
顾怀辰很想披着他那身散漫的性子说句“节哀”,但久未开口,终还是说:“我会再去求个情,刑期总归是还有几日的,我会尽力而为。”
孙氏继续叩首:“王爷之恩,孙氏只有来世再报了。”
顾怀远点点头,他不再推诿,只想把孙氏扶起:“结果还未可知。”
“王爷,蓉儿年龄有些大了,”孙氏咬了咬唇,身体颤抖,两行泪水从眼里留下:“若是陛下可博衍年岁小,并不记事,若能过继,或是送去封地宗亲家养育,许是,许是还有一线希望。”
顾怀辰自然知道孙氏的意思,不能抱在一起死,若是能救下一个也都是好的。他点点头,在孙氏的目光中离开了王府,并交代看管的人,好生对待。
醉花楼
夏盼于战事结束后第二日,便回了醉花楼,好在醉花楼并没有过多损失,只是这本准备的密道,是已经废了,不能再用了。
只是三五日,醉花楼便重新开门了,夏盼只是禁了歌舞,吃酒的人还是不少的。
顾怀辰从大皇子府中出来,便一路到了醉花楼。
此时他正是疲累地躺在夏盼腿上,闭目养神。
“小公主是保不下的,你,知道的吧。”夏盼听完,看着他神色,知道他在思考,只能开口劝道:“小长孙或许可以,毕竟是陛下第一个孙儿,而且两岁也不太记事。”
他没睁眼,这些道理他怎会不懂:“博衍,无论去哪,哪个宗亲,都不会想要。一个造反皇子的骨肉,对待太好,父王会忌讳,苛待,会遭其他人诟病。”
“但也是最好的法子了,他免于一死,已是万幸。”夏盼说到。
顾怀辰苦笑:“我还是想试一试,趁着父王念着我点好。”
夏盼没再说话,她是多少懂他的吧,孑然一身,恣意逍遥,大概是世人对顾怀辰最大的偏见了吧。他活的既不洒脱,也不逍遥。做不到真的冷漠,就注定被世事牵绊。
但这样的他,才让夏盼在他凉薄的外壳内,寻了那处不寻常的温暖。
良久,顾怀辰睁眼,看着头顶的面纱:“顾怀远造反的事,我也查的七七八八了,他准备充分,看似是蓄意已久,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如何就觉得现在时机正好东宫又如何如此快的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用一直守着,拨弄着面纱的边缘,夏盼不客气的打开他的手掌:“你说东宫是知道他要造反”
顾怀辰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
东宫早知道顾怀远所为,而给了大皇子勇气的,是东宫做的一个假象,让顾怀远以为,到了不反不行的地步。
这个假象便是,太子发现陛下早就握有徐家把控朝野,做了许多见不得人勾当的证据,陛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未用这些东西发难徐家。
但太子却想办法让顾怀远知道了这件事,顾怀远以为陛下要将徐氏满门问罪,于是才迫不及待的反了。
顾怀辰手中已是掌握了不少太子假传消息,甚至买通城池守将,助顾怀远更顺利造反的证据。加上太子这些年草菅人命,只需个把月,便可将棋局收官。
但他不准备怎样,只是准备将这些东西,换一件事。
顾怀辰突然定眼,夏盼被盯的身上发毛。
“你可愿嫁我”
“哈”夏盼耳根红了些:“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只是陛下不会同意,我也不想你因为这么个事,与陛下争执。”
“这么个事”顾怀辰显然已经很生气了,从他终于舍得将头从夏盼腿上移开,坐了起来,就能看出来:“在你心里算怎么个事”
夏盼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不开心了,只是呆呆道:“我是愿意与你在一起的,你知道的。名分什么的,我是个青楼女子,你没法给我,我也不用你给我。”
眼看着对面人脸越来越黑,夏盼手足无措,这真不怨夏盼的。她活了几百年,除了见过天帝天后是两口子以外,很少见到别的夫妻,仙娥和仙君互生情愫的多,但这一纸婚约,仙界看的比较开。
两个人相互喜欢,没有婚约,也有能在一起几万年。若是不喜欢,凡人连几十年的寿命,都能和离,休妻,红杏出墙。婚约这个玩意,说白了就是凡人用来约束自己的,可喜欢,在一起就不叫约束,仙界很是看不上也是正常。
于是现在有了个很大的分歧。
“若是你与我在一起开心,有没有婚约又能怎样呢”夏盼软了调子,第一次主动地牵了牵他的袖角:“若是你与别人成婚,你喜欢上了他人,再与我分开,我也不会怨你的。”
夏盼自认为自己这姿态完美极了,情真意切,又不拖泥带水。
但说这前半句的时候,顾怀辰脸色本稍好了一些,可这整句话说完,顾怀辰的脸比刚才还青了。
这,这,这
顾怀辰这下真的怒了,心里隐隐作痛,他一把将她的面纱拽下,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找寻些答案:“你就是如此潇洒,若是我与别人成亲,你也愿意放开,一走了之这就是你对我的心意”
夏盼下意识就想点头,但已经意识到,今日好像自己说的话都不怎么招他爱听,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皱了皱眉很是不解。
但看着顾怀辰仍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她也很生气,胡闹的喊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嘛你喜欢别人了,难不成我去杀了她还是去杀了你”
不料顾怀辰居然很是满意的笑了笑,脸色突然转晴,声音徐徐:“这倒是不错。”
哈夏盼懵了
“这是你今天说的唯一一句我爱听的。”顾怀辰轻轻在她眼睛上啄了一下,那是她唯一没有假面的地方。
然后便在夏盼满脸疑问中,潇洒离去。
“并不需要多久,等我。”
什么不需要多久他去哪了等他干什么顾怀辰是有病吗喜欢听别人吼他
那天的夏盼在那屋里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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