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唐》一八一 鄂县县令:阎罗来听审,有点紧张

    吴关和闫寸犯难了。一个人又哭又笑疯疯癫癫且不怕死,你想快刀斩乱麻,却找不到合适的下刀角度。

    发觉吴关在看自己,闫寸不禁道:“你看什么”

    “没,就是觉得你当初收留我,确需要勇气。”吴关去搀扶摊在地上的赵徐来,“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人先带回去,跟赵福关一起。”

    闫寸尚未表态,赵徐来先闹了起来,他扑在地上,又是打滚儿,又是蹬腿,“我不去……我不见他……”

    “为何”吴关道。

    赵徐来也不答话,只是闹腾。

    起初他只是不愿去见赵福,竟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吴关困惑地凑近,仔细去听他的叨念。

    “河神索命来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

    吴关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冲闫寸摇了摇头。

    “先送医馆吧。”闫寸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看这儿出问题了。”

    闫寸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还存着疑,直到医师经多种测试,确认赵徐来的精神的确出了问题,他才死心。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赵徐来的结果竟是这样。

    出了医馆,吴关不禁道:“应该早点来见他。”

    “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儿。”闫寸长叹一声,“世事无常啊。”

    “我怎么觉得,他是被毛六的死吓住了。”吴关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怀疑。”

    “你怀疑是他将老船工分尸的”闫寸问道。

    “没证据。”吴关绷紧了嘴角,似乎在跟自己较劲。

    绷了一会儿,他突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走吧,回秋阁。”

    “回去……歇着”闫寸有点摸不清吴关的路数。

    “哈哈,也行啊。”吴关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闫寸驱马跟上他,提示道:“自己骑术怎样,心里没点数吗缰绳也不抓,是嫌掉马摔得不疼”

    吴关被他噎了一下,愣了半天道:“不带这样的啊,跟不上我思路就开始人身攻击,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朋友了。”

    闫寸不理他。

    吴关只好继续道:“眼下闹事的掌柜们大多已平息,不仅如此,他们中不少人还受雇于荷花,回到自家铺面继续经营。

    所以,要说打听消息,荷花姐姐应该比咱俩更灵光。”

    “你的意思是……向那些曾跟随赵徐来闹事的掌柜打听消息”

    “还有谁能比亲自参与此事的人知道更多内情”吴关道:“是我笨了,一开始没想到这条路。”

    一天后,荷花召集返聘的掌柜们对账,签订契约。

    忙活完生意相关的事,闫寸在秋阁设宴,款待众人。

    昨日还剑拔弩张,今日却又把酒言欢,掌柜们不免放不开,脸上的笑都带着讪意。几杯酒下肚,又有姑娘跳舞助兴,气氛才热乎起来,掌柜们开始频频向两人敬酒,祝酒词也逐渐丰富起来,从一开始的“从前有眼不识泰山,多谢二位不计前嫌”“往后还要多多仰仗两位”,逐渐变成“今后有您这样的朝廷命官做靠山,生意定能顺风顺水……”

    最后一句恰被吴关逮着。

    一直没端过酒杯的吴关突然举杯,先对说出此话的掌柜道:“承蒙您瞧得起。”

    而后,吴关扫视一圈,道:“诸位想来都已知道,我与闫兄眼下在大理寺任职,闫兄专管断案之事,鄂县最近频发凶案,很令我们困扰。

    今日宴会,除了庆贺咱们合作,还因为我二人有求于诸位。”

    立即有掌柜接话道:“两位太客气了,这个‘求’字我们可不敢当。”

    “您当得起。”吴关道:“只因我们所求之事有些棘手,还有可能得罪人,晚辈再次斗胆一问,诸位若不想答,就当我没问过。”

    “您请讲。”

    掌柜们多放下了酒杯筷子,等着吴关的下文。

    吴关大致讲述了赵徐来的网框,问道:“当日在船坞,我们一上岸,诸位似乎就已等在那里准备发难了,难道诸位早就知道老船工已死,且死状凄惨”

    “这……”

    一时间,刚热乎起来的氛围又冷了下来。

    姑娘们还在弹琴跳舞,显得有些突兀。于是闫寸冲她们挥了挥手。

    姑娘们鱼贯而出,屋内更安静了。

    吴关又端起了酒杯,缓缓泯了一小口,“我已说过,诸位若有难处,就当我没问。”

    已经出口的话哪儿还收得回去,他倒可以当做没问过,掌柜们可没法装作没听到。

    闫寸接过话头,又补了一刀。

    “但有一点,我想提醒诸位,出了人命,案子一定要查下去的,现在说我好早做准备,若将来查到谁与此事有牵连,或是知情不报,我可未必兜得住。”

    这就是**裸的警告了。

    掌柜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说话了。

    “其实,那天早些时候我们便收到赵福送来的通知,说是让我们去船坞等着,到时候准能让您……”那掌柜看着吴关犹豫了。

    “让我难堪”吴关道:“还是要我的命”

    “没有没有……”掌柜的连连摆手,“那可不敢,赵福只说一切均已筹备妥当。到了以后我们才知道,那老船工竟惨死成了六块……”

    另一名掌柜接过话头道:“大伙当时都懵了,有人张罗报官……对吧”

    他向同伴确认着。

    同伴立即附和:“可不是,大家都说报官啊,可是赵掌柜,赵徐来不同意啊。他说我们懂个屁,分明是您……”

    说话的掌柜又看向了吴关,继续道:“他咬定了是因为您惹怒河神,河神才会来索命。”

    “人命关天,他随口一说你们就信”

    “可不是随口一说,他言之凿凿,说前一天晚上在酒馆见到喝酒的船工,听船工抱怨,您在祭祀时现出不敬之态,且一直交头接耳,船工还说因此总觉得心惊肉跳,似要出什么事儿。

    赵徐来刚说完这话,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你们的船靠了岸。

    就在你们发现老船工已死时,几名船工又赶到了。

    赵徐来说河神现身杀人,船工们先信了,他们一信……哎,那时好像已由不得我们了……”

    最开始说话的掌柜重新接过话头道:“是啊,赵福带头,大家都开始丢石子儿,全乱套了。”

    提起此事,掌柜们惶恐起来,生怕吴关和闫寸找旧账。

    “诸位把心放肚子里,”吴关道:“我既与大家合作,必不计前嫌,询问这些只为查案。

    眼下诸位的回答已让我们有了些许眉目,晚辈感激不尽,后续或还会向诸位询问案情,还请大家不要多心。”

    吴关这番话谦虚诚恳,让掌柜们的担忧消去不少。

    而后,吴关虽不断招呼掌柜们吃好喝好,可他们心中有着分寸,知道两位公差忙,并不敢多停留,一刻后众人便一同告辞离去。

    送走掌柜们,闫寸的脸沉了下来。

    “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闫寸道。

    “你说赵福啊”吴关道。

    “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却还坑骗你我帮他洗刷冤屈。”

    “我倒不这么看。”吴关道:“咱们探案是为了还原真相,有冤洗冤,没冤也让其心服口服。”

    “话虽这么说……”闫寸叹了口气,“道理都让你讲完了。”

    荷花推门进屋,不禁失笑道:“吴郎何时学会讲道理了你可莫被他的歪理带骗了。”

    荷花难得帮闫寸说话,闫寸都要感动哭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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