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唐》一七四 闫寸:不知不觉,拥有了整条街

    “确是个机会,所以我该谢谢你。”“谢什么”

    “谢你忍住了一己私欲,没有杀死他。”吴关道。

    “既然我选择信你,杀了梁师都就会有人消失什么的……”闫寸耸耸肩,“好像只能如此,毕竟,我可不想你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也太奇怪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吴关一边抬手去帮闫寸将脸上粘的假胡子扯下来。

    “疼了你吱声。”吴关道。

    不待闫寸回答,李神通上前道:“守纯当初说二位有颇多过人之处,我还不信,如今算是见识了。”

    他看着吴关夸赞道:“此番若非小友运筹帷幄,百姓兵卒就要受苦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闫寸,“若非闫丞深入敌营,胆大心细,吴郎的绸缪也无法实现。

    后生可畏,本将军佩服。”

    吴关连忙拱手,“不敢不敢,将军折煞我们。”

    “他夸得不错,”李世民不知何时驱马到了近前,接话道:“叔父所言,也正是我的意思,看来两位爱卿确是我大唐的祥瑞。

    想要朕赏赐什么,你们只管说。”

    闫寸本想拒绝,被吴关抢先一步道:“下官没什么想要的,但下官想替闫兄求一道敕令。”

    “哦”

    “下官听闻突厥常常劫掠边关百姓,男子被他们抓去做奴隶,往往冻饿劳累而死,女子则强迫通婚,遭受非人的折磨。”

    “不错。”

    答话的李世民面露不悦之色,今日虽不是大胜,但唐人着实威武。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吴关却提及唐人俘虏的惨状,太扫兴了。

    但李世民毕竟想当个好皇帝,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虽有些不爽,还是决定听吴关将话讲完。

    吴关察觉到了李世民的神色变化,加快语速道:“闫兄胞姊亦被突厥劫走,好在闫兄多方打探,已找到了她的下落。”

    一听这事,李世民理解了闫寸的苦闷,再也没有不悦之色。

    “竟有这种事,”李世民道:“所以你想让我下一道敕令,命突厥送回闫郎的阿姊”

    “是,也不是。”吴关道。

    “哦”

    “下官不敢为一己私利劳烦圣上,想来闫丞亦是如此,因此从不提及此事。

    下官想着,不如让突厥交还所劫掠的所有汉人人口,如此便是造福百姓了。”

    吴关如此要求,除了按照历史原有走向利国利民,其实还藏着私心。

    若李世民仅要求释放归还闫寸的阿姊,突厥便知道此女十分重要,或许会以她为筹码,提出非分的要求,如此李世民就难办了。

    将她混在其余被劫掠的汉人中,不显眼,便可免去一些麻烦。

    李世民略一沉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吴关的小心思,只对闫寸道了一句:“此事我记住了,近日寻个机会就将你阿姊接回来。”

    闫寸拱手道:“多谢。”

    “你弓用得不错,”李世民又道:“我记得朕之前说过,要与你比试。”

    “圣上日理万机……”

    李世民摆手,打断了闫寸的谦辞。

    “过了近日就到九月了,真快,逝者如斯夫,孔圣人诚不欺我,”感慨一句,李世民又道:“九月望日之前,若我没召你,你可于望日入宫,咱们比试比试。”

    “那……臣就献丑了。”

    李世民又拍了拍闫寸的肩膀,以示嘉奖。

    收兵,回长安。

    九月,朔日,清晨。

    有斥候来报,突厥退兵了。

    而后每天都有斥候报告突厥大军所在的位置,直至他们移出边境,回到草原。

    一场危机终于解决。

    突厥撤军的半个月里,闫寸和吴关几乎一直处于休息的状态。

    如果说此前大家对闫寸吴关两人的印象是“有些门道”“派系不明”“平步青云”,并因此而持观望态度,敬而远之,那么现在大家对他们的印象就是“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圣上身边的新晋红人”。

    如此,想要拉拢结交两人的官员,以及奉命前来送礼的高官身边的管事、长随,都快将闫寸家的门槛踏平了。

    看到这个架势,大理寺哪儿还敢给两人分派活计,只差抬张供桌将他们供起来了。

    两人招架不住,干脆告假,跑去鄂县躲清净。

    这回吴关虽没如愿坐上轿子,却终究让闫寸租来了马车,舒服多了。

    一路上闫寸负责赶车,吴关高兴了就与他同坐在车夫的位置谈话,累了就躲进铺了好几层软垫的车厢内睡觉。

    中途停下饮马时,闫寸半试探半开玩笑道:“你既然有先知的本事,不妨说说,今后可还要打仗大约哪一年打”

    “要打,边境的状况你清楚,摩擦不断。但那种举全国之力的仗——将近二十年是打不起来的。”

    “二十年……”闫寸道:“若不出意外,还是咱们这位圣上。”

    “不错。”

    “我……”

    “别问跟谁打。”吴关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这么说,我已经知道了,是高句丽吧”

    吴关叹了口气,“怎么就忘了,你也是有脑子的。”

    闫寸挥挥拳,“我不仅有脑子,身手也还可以,需要提醒你一下吗”

    吴关缩着脖子,不满地嘀咕道:“我听说拳脚越厉害的人反而越克制,尽量不动武,怎么到了你这里……老要挟别人,你这样不对。”

    “能制住你就行。”

    吴关被他噎得不轻,启程后干脆躲进车厢睡觉,直至快到鄂县,才打着呵欠探出脑袋。

    “打仗闹得,又萧条了不少啊。”吴关道。

    “是啊,我听说许多商队都折返了,或者停留在京畿道以外,观望战况,近日长安米价盐价均涨了一倍,其余货物也都有不同的涨幅。”

    “既然突厥撤兵了,滞留在京畿道周围的商队应该很快就会赶来吧,说不定鄂县会比之前更繁华。”

    “但愿吧,”闫寸道:“不知鄂县的房屋价格是否如你所料地跌了,也不知荷花买到多少。”

    荷花此番收获颇丰。她交给了吴关厚厚一沓房契。

    吴关一一查看了房契上所标的位置及买卖成交价格,不由对荷花竖起大拇指。

    “姐姐可真厉害,半个鄂县都被你买下来了。”

    闫寸则诧异道:“咱们的钱应该不足以买下那么多铺面吧这……得有多便宜”

    荷花道:“我怕错过机会,也怕有人跟咱们抢,因此没敢等价格降到最低,降了五成我就开始陆续收购铺面,后来钱确实不够了,但县令帮我挪了些税金……”

    见闫寸瞪圆了眼睛,荷花忙拉住他道:“嘘——天知地知,就咱们几人知,钱已挪了,你就别责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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