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萧长綦把最后一本奏章处理完后,放下朱笔,靠着龙椅背假寐。
宫程端了安神茶进来,“陛下,可否就寝?”
“不用,朕去练功房。”萧长綦睁开眼,眼中一片深邃,仿佛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宫程应道:“是陛下。”
叶清晏抱着君君去哪儿了,他大概猜得出来,应该是白枭来了。上次叶清晏也是突然离开了。不过那次是她自己离开的,这次带着君君,她不可能把君君也带走,所以肯定会回来。
白枭为什么会来,原因他知道——选秀。他以为叶清晏失宠了,所以过来带走叶清晏。如他从前对他说的那样,只要他辜负她,他就带她走。
他怎么可能会放她走,便是捆绑的,折了她的腿,也不可能放她离开。至于白枭的到来,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这些年一直让天干地支寻找白枭,寻找鬼迷镇的踪迹,都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引着他来找他。而利用选秀,再加上帝后不和的传闻,他听到后,肯定会过来。前些日子,他憋着劲儿不去坤元宫,甚至冷待叶清晏,便是为了要让传闻更真实。后来,反而是他受不了叶清晏的冷漠,举旗投降。
当时以为这个计划失败了,现在看来并没有,而且白枭比他想象中的来的更快。
练功房里,放着一张寒玉床,再无其他任何摆设。
这寒玉床还是叶清晏给他的,是从楚国的地宫里弄来的。不得不说她是走哪儿都会奇遇。将来退位后,带着她应该会过得不无聊才是。
叶清晏急急匆匆的回来了皇宫,直奔着萧长綦来了。
萧长綦练功时念力都是放开的最大,所以在叶清晏进入他的领域后,就发现了她,忙收了功,攥在手心里的两块灵石也收了起来。
“不好了。”一进门,叶清晏就气喘吁吁的冲萧长綦喊了三个字。
萧长綦道:“看出来了。一脸急色,发生了什么?”
“我得罪师父了,他冲我动了杀气!”叶清晏急的连‘臣妾’都顾不上说,直接自称我。
萧长綦拉她在寒玉床上坐下,让她先冷静冷静。
结果叶清晏一沾着寒玉床就冰的跳了起来,“太凉了。”
“……”萧长綦道:“先冷静一下,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叶清晏这才稳了稳心神对萧长綦道:“我威胁了师父。”
“威胁……”萧长綦无语,“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叶清晏抬手拢了下鬓角的碎发,其实她说的话,现在想起来也确实有点儿过分。师徒情分哪能随便用来考验,而且他也没说不帮忙给君君补命魂,只是先吃饱喝足了再说而已,她一时心急,就催促他。
“就是说,不给君君补命魂,师徒情分到此为止。”
“……”难怪白枭会生气了。这种话差不多和……他不如何,夫妻情分一刀两断差不多。换做是他,他也生气。
“姣姣,这件事朕觉得你还是先向师父道歉。”就事论事,确实是叶清晏不妥当。虽然私心上来说,他巴不得两个人闹掰了。实是白枭对她暗藏居心的。
叶清晏皱眉,嘴巴倔强道:“不要,是他先说我是不孝徒的。我哪儿不孝了?夫君你说,我哪儿做得不好?”
“没有,你哪儿都做的挺好的。”萧长綦还是不想引火烧身。
“那凭什么我道歉?”叶清晏不服。
萧长綦轻叹了一声,“无论如何,你作为徒弟,不该忤逆师父。”
“我怎么就忤逆了,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叶清晏越听萧长綦的话,越不顺耳朵,“算了,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注意点儿,他疯起来六亲不认,可不会因为你帮他说话,就不找你麻烦。”
言罢就走了,离开了练功房。
萧长綦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想要去安抚她,但是思及白枭,他还是先去见见这位比较好。
至于叶清晏,先让她冷静冷静。
叶清去了荣熙殿,见元二睡的很好,才回了她的寝殿,准备就寝。这一夜的奔波,她也差不多累透了。无论什么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萧长綦交待了宫程,明日休朝,便去了天池别院。因他并不知道见到白枭后,会发生什么,能不能及时回来上朝,索性休朝一日。而且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休朝了,也该休息一天,让大臣们轻松一下筋骨,睡个好觉。
白枭正泡在温泉池中,泉池边上丢了一堆的酒坛。并非是从叶清晏的收纳镯中取出来的宫廷御酒,而是他自己收的一些乱七八糟参差不齐的酒。
萧长綦走过去,恭敬的行礼,“徒婿拜见师父,四年不见,别来无恙。”
白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姣姣她顶撞了师父,是她不对,我先来替她赔个不是,回头她会再亲自向师父道歉。”萧长綦谦逊有礼道。如他对叶清晏所说的,无论如何,白枭是叶清晏的师父,师父为尊,不可无礼。况且白枭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是说她两句,不算什么。
“你告诉她,我以后不是她师父,她也不是我徒弟了。本就是她强行拜我为师,也不是我乐意收的。至于你利用选秀引我至此,用意我也猜得出来,你和她的那个大娃儿,现在并不在池殿,他被池殿的灵主带走了,十年后能不能被灵主放回来都是一个问题。我帮不到你,因为我不会再去池殿。”白枭说完,就从温泉池中出来。
萧长綦垂眸,不看白枭,也不让白枭发现他紧绷的神情,他确实想要请求白枭,帮忙指条去池殿路就行。然,大娃儿不在池殿,一切筹谋皆成惘然。
“多谢师父告知。还有姣姣她……她可能怀孕了,所以才情绪不稳,说话容易冲动不过脑子,师父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白枭穿上浴袍,宽松的黑色浴袍,斜襟领口大开,露出一片白的过分的肌肤,淡眯的赤色长眸,“我不是她师父了,以后她也不会再见到我,缘分至此而终。”
言罢,白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天池别院。
萧长綦抬头看向白枭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有一枚收纳戒静静的躺在地上。
走过去捡起戒指,低叹了口气,“这俩人一样的倔,难怪能成师徒了。”
白枭在生叶清晏的气,毋庸置疑。便是他来赔不是,也半点用都没有。倒是也没有意外,本来白枭也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过。
还有,白枭刚才说缘分至此而终时,语气是认真的。或许……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和叶清晏斩断师徒缘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白枭才有。而白枭,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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