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娇妃》第两百四十七章、害怕喜欢

    赵容显扫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着抖的孩子们,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只看到了害怕,除了害怕,没有感觉到其他的情绪。

    包括她说的喜欢。

    “怕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原因的,就比如害怕父母的小孩子,害怕被夫子责怪的学生,还有惧内的丈夫,这些全都来自于……喜欢。”苏向晚对个人感情和情绪的感知,尤其敏感,这是多年的演员生涯造成的。

    这些小孩子害怕着赵容显的同时,还带着小心翼翼的期望和讨好。

    他们在意赵容显的看法,在意来自于他的认可和夸奖。

    害怕被砍手跟她小时候害怕被老师打手掌心是一个原理,更多的时候她更想要得到老师的赞赏和鼓励。

    赵容显目光沉了一下,也不知道将这个解释听进去了没有,反倒是问她:“那你也怕本王”

    他目光凛冽而凌厉,就好像一把利刃,要生生地把她这个人从中间劈开来,苏向晚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说怕吧,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说不怕吧,她其实还真有点怕的,但归根究底,她也说不清怕的是什么。

    “你怕。”赵容显看她的模样就看出来了,并且给出了答案。

    苏向晚头皮炸了一下,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总感觉承认就会生出什么不得了的误会来。

    他眼角微扬,有点咄咄逼人地继续问:“为什么怕”

    她的害怕……

    也源自于对他的喜欢吗

    同顾澜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喜欢他,又是真是假

    苏向晚这个人撒谎成性,不轻易看得透,赵容显已经很难相信她了。

    他只能靠着自己所看所感来判断。

    苏向晚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知道自己没法掩饰,就直接道:“有那么一点怕……”

    但方才经过这些孩子一缓冲,其实也不是那么怕了。

    她就像陡然剖开了裹在他身外的尖刺,忽然发现,其实赵容显只是脾气太坏,做事太绝,底子里还是挺柔软的。

    “不过不过你别误会啊。”苏向晚连忙补充,“我不是喜欢你啊,我这个怕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空气又陡然安静了下来。

    她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好像此地无银地补充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

    方才她为什么要多嘴说那些话,搞得自己那么尴尬她是不是傻啊!

    赵容显厌恶地别过头去,冷声开口:“我知道了。”

    苏向晚拍拍额头。

    他知道什么啊知道。

    那表情简直对她嫌弃到家了,仿佛一个良家妇男遇上心怀不轨的登徒子,狠狠地栋起了一座高墙,将她生硬地拦截在外。

    那目光冷漠得好似她只要敢靠近一步,下一秒就能生生地一刀砍死她一样。

    她默默地退了一小步,跟赵容显保持更远的距离。

    这么一个小动作倒是没逃过赵容显的眼睛。

    他眉头皱得更甚。

    她连忙

    生硬地转了话题,随口就问:“你教他们习字了吧”

    那些昂贵的宣纸和墨水,应该是出自赵容显之手。

    赵容显也不知道想不想搭理她,反正好久都没有出声。

    苏向晚不上不下地站在这里,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话,直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方才她怎么不走快一点,为什么要逗留跟小孩子说那么一会话呢。

    直接回府不就好了吗

    她真的害怕赵容显又要说出什么出人意表的话,比如帮她找什么亲事之类的。

    真是求求他了。

    “你方才不应对他们这般仁慈。”赵容显突然道,声音带了一丝不显见的责备,“如果你不能一直给他们仁慈,一开始就不要给。”

    心有奢望对这些孩子们,反而是残忍的事。

    苏向晚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在逆境苦楚里头长大的孩子,心中只要一点甜就可以填满了。”

    她幼时生活得并不好,那时候总会在想,哪怕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给她一丁点的善意,说不定她就不会变成今日这样,哪怕再装得如何温和热情,心里头都像冰了一座千年的冰山,哪怕再用力去捂,捂热的也不过是面上小小的一点,很快又会给冰封大雪侵蚀回去。

    她努力让自己像开得最娇艳芬芳的花儿,谁见了都会喜欢。

    她温热地待着身边的每个人,可偏偏花骨朵里头是冷的。

    灼热的阳光能温暖花儿,光芒却永远只能覆在表面。

    赵容显跟她恰是相反的,他自小就被所有人善待并且真心实意的保护着,只是那些凶险荆棘之路太过难走,让他不得已地穿上铁石铠甲,可脱下那层铠甲,里头的心是暖和的,柔软的。

    说起来,她似乎比赵容显更适合做大反派。

    赵容显冷眼睨她:“富庶商家的千金小姐,也知道什么是逆境苦楚”

    苏家的情况他很早就调查得很清楚,虽然苏向晚在家中地位不高,处境不好,但比起那些高门大户里头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境地,简直就是小儿科,更别说家中掌权一直是疼爱有加的大姐苏远黛。

    苏向晚的日子比大多数人好多了,可以说几乎是无忧无虑成长起来的。

    谁能知道她是怎么养成这样狡诈又心机深重的性子。

    这个苏向晚的确没法回答。

    原主苏向晚的童年跟她是天差地别,性子也是南辕北辙。

    “反正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就像你一样,哪怕再凶再可怕,心里头都装着光。”苏向晚说得很自然,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太过放松,把心里头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的心重重地被叩了一下,仿若在干涸空寂了千年的山谷之间荡起的回音,颤了很久才停下来。

    在这之前,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心还是会跳的。

    她天生就有轻易取信于人的魔力,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都那么容易让人信服。

    “

    你看孩子们都单纯,其实你是不是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

    他眸中覆着的琉璃,似横生了裂缝,连语气都生硬了起来,“我并不需要他们喜欢我。”

    他讨厌美好的东西,诸如亲近温和还有善意,甚至喜欢。

    人骨子里天生就抗拒不了这些东西。

    而一旦沉溺其中,这些对于在阴谋从里披荆斩棘活下来的他是致命的负担。

    他巴不得大家都讨厌他,远离他,敬畏他,这样能少很多麻烦。

    从前他一冷言冷语,苏向晚都觉得他吓人,都不敢出声,这会胆子大了,也少了许多顾忌:“我可算能理解赵昌陵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你从前一定没少说你根本不想同他争,不需要那些送到你面前来的荣耀吧”

    赵容显莫名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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