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孽》二零四、利舌

    笑罢,皎婵脸色忽变,厉声问道:“国相你且说来,何事还须我家王上掂量”

    但见皎婵这番轻描淡写之态,危获不由气呼呼说道:“须知,王族亲事亦是国之大事,顺之则昌,逆之则危,澄阳皎月固为邻邦,中间不过区区一水之隔,真若因为此事生出龃龉,恐怕……!”

    “请问国相此来何意”皎婵忽将笑容尽皆隐去,转而现出一丝凌厉之色,口中问话更是咄咄逼人,“是来求亲,还是手捧檄文,来我螺狮岛上下达战书”

    乍听皎婵此语,危获忽觉自己失言,于是立时在脸上重新挤出一丝笑意,语气也不由得绵软起来:“婵候说笑了,澄阳皎月素有日月姻盟在前,老夫不过是提醒婵候莫要忘记规矩才好……”

    “规矩姻盟”不等危获说完,皎婵已然打断道:“日月姻盟乃是澄氏与皎氏之盟,若是澄氏王族公子仍然健在,皎月自然信守盟约,秉承不改,真若那样,又哪来得你家危氏公子前来求亲的份儿这番道理是也不是国相不妨说来听听!”

    寥寥数语,皎婵已将危戮窃国之事暗暗点出,又把今日危殆皎月求亲本质所在剖割得明明白白,却又并不戳破,授人口实,只是将危获嘴巴堵个严严实实,这位婵候的口舌功夫,危获终究有所领教。

    果不其然,嘴唇嚅嗫几下之后,危获终究再难说出一字,只得颓然闭口,只剩不住摇头的份儿了!

    那边,耳闻这番对话的澄玺却是兴奋起来,忽然上前一步,对着皎婵说道:“姨候果然英明,竟还记得日月姻盟乃是澄皎两氏王族之约,倒是一些卑鄙之徒暗自篡改,数长论短,竟而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番指桑骂槐之语饱含贬抑,站在一旁的国舅萧檀听见,便要开口争辩,刚刚吃瘪的危获却于此时抬手阻止下来,萧檀见此,也只得气鼓鼓的重新憋回肚中。

    皎婵却于此时回眸,荡然一笑,口中却是不置一词,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澄玺面孔,似是在等后面话语。

    果然,澄玺接着说道:“姨候容禀,小甥并无不敬之意,但日月姻盟既是澄皎王氏姻盟,而澄玺今日已然在此,姨候和大王便应不容伪王逆子同来螺狮城中,更不该答允迢瀚公子提亲之举,因此小甥斗胆恳求姨候上告大王,将两家求亲使者早早遣回,免得有人恼羞成怒,暗中下手,在皎月王都做出龌龊之事!”

    直到澄玺话音落下许久,皎婵仍旧死死盯住澄玺两眼,直到澄玺心中发虚,将头垂下之时,皎婵方才说道:“且问这位自称帝裔的公子你又有何凭据证明自己便是澄昭遗腹之子何人见过何物为证若是人人自称帝裔公子,我皎月国是否便要个个相信,将我家公主许配给他真若如此,我家须有多少位适龄婚配的公主才行”

    连连追问之下,一行冷汗已从澄玺额头泛出,滴下,落在地面青石上,吧嗒嗒作响,直至此时,澄玺方才明白这位婵候方才打压危殆一方,并非为了自己,反而是不偏不倚,一个都不相信!

    但见澄玺窘态若斯,皎婵便想就此收场,谁知澄玺却于此时忽然面露喜色,再次开口说道:“小甥自有人证物证在此!”

    说着,澄玺一把将渡有衡拉到身前,举手一指:“这位便是昔日追随我家父王左右的锥风怒骑副尉,姨候可还认得”

    皎婵闻言一惊,果然抬头举目,对着渡有衡那张颌下生有黄毛的白瘦面孔端详起来,略看片刻,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南巫元耆,问道:“请问元耆,您老可曾记得世间竟有自揭假面的锥风怒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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