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一边安抚着缩在被窝里的万芳,一边撩开床帘,探身往窗户那边看了过去。
外面大雨滂沱,隔上一阵都有闪电白光频闪,时不时能听到雨声。
她记得陈莉莉出去时没有带伞,想到这儿,南枝不由得担心起来。
可一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要是陈莉莉会回宿舍,她早就回来了。
万芳睡着后,南枝依旧睁着眼睛毫无睡意,除了担心陈莉莉以外,心里还有其他烦恼的事让她无法入睡,她自己都摸不清那是什么。
辗转反侧一阵,南枝轻轻地起身,给万芳盖好被子再将床边的布娃娃塞在万芳怀里,才下床披了件外衣拿伞下楼。
到了一楼大厅,南枝隐约听见细细小小的哭声,走到大门口一看,屋檐下背对着大门站立的白裙女子搂着自己的双臂,瘦小的身子无助地立在外头,时不时地发着抖。
南枝认出是陈莉莉后,忙开门,陈莉莉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抬手飞快地擦了擦眼角,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南枝绕到陈莉莉偏头,看她满脸苍白,双眼通红,揪着心问,“莉莉,你怎么了”
陈莉莉吸了吸鼻子,眼神飘忽一阵,才难为地笑着说,“没…没事,就是太冷了。”
南枝将伞交给陈莉莉撑着,脱下外套罩在陈莉莉身上,拥着她先进了门。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们接你或者让顾教授送你回来啊!”南枝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明显僵硬了一下,心想着陈莉莉怕是在外头冻坏了,便将她抱得更紧了。
陈莉莉一直低着头,声音细小地说,“我跟连晓分开后到半路才下了雨,时间又…又太晚了,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陈莉莉对顾连晓改了称呼,南枝心里虽是有那么一刻的落寞,却还是担忧陈莉莉的身体状况,见她宁愿躲在外面淋雨都不愿意让舍友下来接她,就有些生气了,“你是不是傻啊本来读书人的身体就单薄,女孩子就更别说了,外头冻上半刻钟都可能发高烧,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咋们是舍友,有啥事儿跟姐说,姐肯定会下来帮你的,这么见外干嘛”
南枝的语气是严肃的,但动作上还是给陈莉莉裹紧了衣服,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陈莉莉冰冷的身体。
陈莉莉沉浸在黑暗中的眉目有几分挣扎,最后化于沉默,藏在长袖地下的拳头狠狠地攥了起来,眼中根本没有什么感动,而是深切的嫉妒与恨意。
南枝领着陈莉莉回到宿舍,由于谢云裳、万芳两个人都睡下了,南枝只能开了桌边的夜灯,再扯过自己的干毛巾搭在陈莉莉头发上。
陈莉莉矛盾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偏开头,神色黯然。
“谢谢。”陈莉莉说了两个字,拿过南枝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南枝看到陈莉莉紧蹙的眉心,愣了愣,悻悻开口,“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陈莉莉摇摇头,“没有,就是淋了雨,冷得有点难受。”
南枝没多想就释然了,转身去自己座位上倒了一杯热开水过来,“先暖暖身子。”
陈莉莉安静异常,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平日里陈莉莉的话就很少,今晚她像是个自闭者一样,很是惜字如金。
南枝想着许是陈莉莉跟顾连晓约会玩得太累了所以才没精神说话,也就没有多问什么,端起盆子就去公共浴室那边打热水。
走到一处热水龙头位,南枝放了水,转头看到窗户还开着,冰冷的雨丝从外面飘进来,有的还打到她身上,想了想就过去关窗户。
只是不经意地往楼下一撇,就捕捉到槐树下伫立的欣长黑影,由于天色太黑,她连那个人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只能仔细从轮廓看出,那个人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起头往她这边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从那人如星辰般的眼睛里感受到丝丝的痛苦,看得她自己也揪心起来。
那人看了她几秒,才低下头,只身款步从树底下走出来,一步步地在雨中消失。
南枝守在窗前许久,水流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赶忙关了窗户,跑过去关了水,再将盆子里的水倒出来一些才端着回宿舍。
帮着陈莉莉收拾妥当,等到陈莉莉上床休息后,南枝才灭了夜灯上了床铺,顾及到身上的寒气会冷到万芳,南枝故意抱了新的被子上去。
雨过天晴,醒来了鸟语花香的清晨,宿舍三个人都起床了,还剩一个陈莉莉在床上。
谢云裳觉得有些不对劲,踏上小楼梯来到陈莉莉床帘前,撩开帘子往里面一看,陈莉莉皱着眉,满脸通红地卧在床上。
“莉莉”谢云裳将手探进被子里,吓人的高温传来,谢云裳立即抽出手,对下面收拾座位的南枝、万芳道,“莉莉发高烧了,我们得带她去医院。”
南枝一听,几步跨到小楼梯上,摸了摸陈莉莉的额头,当真有些烫人。
斟酌片刻,南枝才对谢云裳道,“你先给她换身衣服。”
“对了,你们谁知道莉莉父亲的联系电话吗”南枝补了一句。
万芳摊开手,道,“上大学以来,莉莉的爸爸从来没有到学校看过她,莉莉也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
万芳没听过,南枝也没听过,谢云裳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南枝拧了眉心,莉莉这次发烧估计有四十多度,应该通知家人的。现在没人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这可如何是好
徘徊思索间,谢云裳已经给陈莉莉换好了衣服,“衣服换好了。”
南枝撸起袖子,快速上了陈莉莉的床,谢云裳看明白了南枝的意图,不免有些担忧,“枝枝,你背得起吗”
南枝来不及思考,神情焦急地说,“试试吧!烧成这样子不能耽搁。”
就这样,万芳、谢云裳合力扶起陈莉莉,将她放到南枝后背上,南枝瘦小的身子承受着九十斤的重量,身板瞬时压弯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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