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妖记》渡河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但那能怎样

    勾芺究竟是人还是妖,对于京都,或者对于人世而言,这自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然而勾芺那般平静的反问右相那些人——这很重要吗

    右相却是沉默下来。

    并不是因为他觉得没有理由反驳这句话。

    而是没有底气。

    因为他是勾芺,因为在他身边便是紧张到指甲陷入掌心的女帝。

    当初女帝被围困在十里坡,是勾芺一人一刀守着那个隘口,将她保了下来。

    如果女帝困于勾芺身边,谁能将她保下来

    勾芺这句话大有耍无赖的意思,我是不是妖族自然是重要的事情,但是和女帝相比,哪件事更重要一点

    但是要右相就这样退兵,同样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的掩饰一旦掀开,便很难重回原先的模样。

    比如人们想要勾芺去死这件事。

    过往人们总是将这件事藏在心里,突然有一日,女帝留下兵符,右相带着守军入京,人们才恍然大悟,啊,原来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又如何再回到最初。

    人们看着站在宫门前满脸犹豫的右相,却也知道他的想法。

    纵使今日退去,来日还是要杀,可是今日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总不能真的不顾女帝生死强行闯进去。

    黄粱只有这一个陛下。

    女帝死了谁来当陛下

    如果是过往,譬如左丞所面对的人间,他就敢将所有皇子都杀死,然后从人间随便找一个至今无人知道真假的女帝阑。

    但是右相不是左丞,他没有那么大的魄力,现而今的情况亦不能允许。

    槐安人已经过了云梦泽,正在北方看着黄粱人间。

    无人敢面对那种结果。

    右相却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般进退两难的局面,若是大军退去,勾芺转身便将他们京都这些人全部杀死,那该如何

    这是勾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一如当初在平妖镇上一般。

    他没有杀那些人,但是他已经杀了。

    于是风雪中的局面随着勾芺那句话便这样僵了下来。

    勾芺看了右相一眼,转回身坐回小矮桌边。

    女帝看着他,沉默许久,问道:“京都过往有没有过这种情况”

    满城皆欲杀之而后快。

    勾芺平静的说道:“当然,他们想杀我,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也不是三年四年,从很多年前,人们看见勾芺杀妖时的那种癫狂,那种一旦起了杀心便不可抑制的情况时,便有了这般人不该存于人世的想法。

    勾芺倒了杯酒,淡淡的说道:“但是过往明天心还在,京都没人敢动手。”

    纵使是当年勾芺在京都杀得所有人闭户一年入夜便不敢出门,京都也没有过激的想法,因为先帝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明天心还在。

    女帝看了一眼高楼之外的那些依旧停留在风雪中的人们,却是苦笑一声说道:“看来今日之事,似乎便是到此为止了。我很奇怪,你是如何这么快便反应过来的。”

    从女帝留下兵符,到走回迎风楼,不过片刻而已,勾芺便依旧带着酒在楼上热酒等着她了。

    勾芺平静的说道:“昨天有个人,想要以**的方式与我同归于尽。”

    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女帝却是有些明白了。

    民间的反应太过于激烈,是以勾芺便一直存着戒心,或许当时下朝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皇宫,或者一直便在京都某处平静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所以当女帝留下兵符的时候,勾芺便带着酒来了。

    “我虽然与那些大军硬拼会死,但是大可以就此离去,你们拦不住我。”勾芺看着女帝说道。

    “所以”

    “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勾芺并没有一定要与京都或是人间为敌的想法,一直以来,那些敌意都是来自人间。

    “但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的,你喜欢装糊涂,但是世人不是你。”女帝看着勾芺迟疑少许,说道,“纵使是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说一些事情与世人。秘密太大,总是容易骇人,内心时刻煎熬,便会忍不住说漏嘴。”

    譬如当初她便将关于勾芺的一些猜测告诉了司主。

    司主自然不信,但是有人信了,后来他便死了。

    那个人是叔原,所以才会有高辛那里的那次截杀。

    “所以陛下为何不将对人世有利的真相告诉世人”勾芺平静的说道。

    女帝沉默下来。

    所以一切的解扣都在于女帝身上。

    女帝久久的看着勾芺,说道:“若是大军退去,京都便没有什么能够挟制你,你想要做些什么呢”

    勾芺平静的说道:“以往京都也无人挟制我,我杀过几次人”

    最近的一次,便是当初女帝夺权,勾芺杀了满朝臣子。

    女帝松开了手,看着手中那些血液,疯子的话固然不可信,但是当疯子便在你面前,你便不得不信。

    女帝站了起来,倚在护栏边看着右相与那些守军许久,叹息一声说道:“退吧。”

    右相沉默少许,仰头看着女帝说道:“我不放心。”

    “但那能怎样”

    但那能怎样

    右相听着女帝那句话,苦笑一声,挥了挥手。

    那些守军沉默着,沿着风雪离开了宫门前。

    大军缓缓退去,京都一片缄默。

    女帝回头看着勾芺,又看向一旁因为断手的痛楚而近乎晕阙过去,却又因为担心女帝一直强撑着跪伏在楼上的侍卫,轻声说道:“你也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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