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妖记》冥河变 第七十九章小院琵琶应寥落,一随风声到天明

    离开皇宫,勾芺习惯性的走回镇妖司,只是这一次,他在镇妖司门口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在巷子里站了许久,满巷寂然,紧接着被夜色填满。

    雨声遁去,连那个时常便会响起的声音也一并消失。

    墙角砖缝里青苔有些萎缩,尽管没有天晴,但是失去了终日阴雨的滋润,这种亲水植株自然便渐渐干枯下来。

    “但这不应当是逝去,而是新生。”有个声音在勾芺借着昏暗的夜色出神的看着墙边那些青苔的时候响起。

    这一句话无比突然,也足显突兀,勾芺回头看去,巷子里什么都没有,远处镇妖司诡异的图腾依旧沉寂着。

    勾芺站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似乎是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所说。

    是很久以前

    还是才始说出便被遗忘的上一刻

    或者应当如此:

    勾芺站在巷中久久的看着那片渐渐枯萎下去的青苔,而后感叹着说道:“但这不应当是逝去,而是新生。”

    话音落到石板上,便不见了踪影。

    勾芺回头看向巷中,试图寻找是谁说了那一句话。

    勾芺沉默的站着,这般想着,只觉得有些烦闷,也有些惶恐。

    眼前有片细长的柳叶飘落,有个声音从身后遥远却真切的传来——“勾芺。”

    勾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片柳叶,柳叶渐渐飘至脚边,慵懒的躺了下来,勾芺看着它,握着刀用鞘尖把它碾进了石板间的夹缝。

    “都是你自己而已。”勾芺平静的说了一句,而后提刀走出了巷子。

    司主抱着茶壶站在镇妖司门口,忽而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勾芺一路走回自己在京都被闲置了许久的院子,当日被劈开的窗棂依旧可怜的挂在墙边,院中多了不少被吹断的树枝,枝干断口已经褪去应有的青色,泛着丑陋的红褐色,狼藉的倚在屋檐台阶边。

    在院中沉默的看了一会,勾芺走进房中,推开门便是一种空气腐朽的气息传来,尽管时间似乎没过去多久,但是这里却仿佛已经闲置了很多年。

    没有人的气息。

    勾芺想着,这是应该的。

    回到房中,过往重复了无数日夜的梦魇并没有如期而来。就像最开始来到京都的时候,他还没有杀过多少妖,斩妖刀的红还是纯粹的红。

    但是怎么会呢勾芺低头看着手中的刀。杀了就是杀了。

    你就是用着同族的血液粉饰那层外衣,才能藏在人间这么多年不是么

    勾芺这般想着,却并不如当初的那般意兴惨烈。

    至少我走出了最关键的那一步。

    长夜将尽,长河见渡。

    勾芺放下手中的刀,有些疲倦的沿着墙角坐了下去,仰头看着窗外偶尔的风声吹过院中古树,然后想到了秋水。

    秋水在西南山脉之下,秋水在秋水以南,秋水应在秋水中。

    只是他依旧不能回去,关于妖族如何存续于人间的一切才始定下,他依然要留在人间,面对许多未知的一切。

    未知永远一般多,沿着岁月向前再走十年,也没人能够知道你会面对什么样的人间。

    所以只

    能坐在京都小院墙角边,听听风声,看看夜色,而后收拾行李继续走在人间。

    只是行李自然是没有的,来便来了,去自然也便去了。

    在房中坐了许久,院子里却蓦然传来了一些声响。

    勾芺皱了皱眉,拿起丢在一旁的刀走了出去。

    青衣女子抱着琵琶坐在院中石桌旁,神情舒缓的看着从房中出来的勾芺。

    勾芺看见她,倒是有些意外,说道:“我以为你只会出现在柳河上。”

    青衣女子笑笑说道:“世人总喜欢将我们这种称为孤魂野鬼,既然是孤魂野鬼,那自然随地都可能出现。”

    勾芺抱着刀站在檐下,看着青衣女子,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青衣女子却是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说道:“我以为来你这做一回客人,好歹你会招待一下。”

    勾芺沉默少许,说道:“我没有招待客人的习惯,而且也没有茶,”想了想,勾芺看向青衣女子,“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找点酒来喝。”

    青衣女子点点头,勾芺转身走入偏房,以前留了不少酒在那边,如果没有小贼光顾,应该都是还在的,不过想想也是,京都之中谁都知道这里住的是谁,有哪个小贼敢到这里来

    很快勾芺便抱着一坛酒走了出来,放到了石桌上,却没有杯子,青衣女子看着他,疑惑的说道:“杯子”

    勾芺依旧是沉默,说道:“向来都只是我一个人喝,哪来的杯子。”

    青衣女子抽出手来,凭空握了一把夜色,捏成了两只酒杯的模样。

    勾芺倒着酒,青衣女子看着他疑惑的问道:“这么说起来,我应当算是你的第一个客人”

    勾芺放下酒坛,平静的反问道:“如果你是个正常人,你会来我这种地方做客”

    青衣女子却是笑了笑,说道:“这么看起来,你倒有些可怜的样子。”

    勾芺拿起酒杯自顾自的喝着,说道:“世人不愿见我,其实我也并不想看见他们,相见无趣,不如看街头两条狗打架。”

    自然便是狼狈相见狼狈,无不欢愉之意。

    青衣女子拿起酒杯送到唇边,却是犹豫了很久,才喝下去一小口。

    勾芺看见青衣女子这般神色,想了想,还是问道:“怎么”

    青衣女子一口酒下肚,面色却是有些泛红,摇摇头缓缓说道:“没什么,只是这是我从冥河归来之后第一次喝酒。”

    勾芺沉默少许,说道:“如果喝不了,那就不要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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