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不知处》第十九章 族中激变（一）

    风在草原上低吟。

    阿满把刀从水里拿出来，水珠轻轻地溅落在她的手上、鞋上、草地上。她没有去擦，任由水珠慢慢滚落，留下一条浅浅的水痕。

    “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打打杀杀吗，怎么刚才一箭就把那只鹰给射下来了”李乾担心自己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就很可能沦陷进一种比之前呼延向南布下的大阵更摄人心魂的魔力之中。

    阿满把刀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收拢到刀鞘中，小心地挂在腰间。之后，她原地转了个圈，让刀在挂绳上轻轻晃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喜欢不代表我不会呀！”阿满狡黠地笑了笑，像一只小狐狸。“再怎么说我也得需要会一些防身术的嘛……”

    李乾心说，你这已经不能说是防身了吧，杀人都绰绰有余了。

    但他不敢说出来，他记得刚刚少女才洗好了刀，雍州毕竟属于民风彪悍，万一这边有个什么以血祭刀的传统，现在这里又只有他一个外人，总归是相当危险的。

    阿满当然不会知道李乾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她四周望了望，发现了在一旁喝水的大马，眼前一亮，蹦跳着过去。

    她的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轻哼着某首曲子。

    李乾竖起耳朵，却听不大清楚。牧歌的声音随着少女的步伐远去，渐渐地听不真切了。旋律对李乾而言，是很亲切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跟了上去。

    少女走到马前，回头猛然发现一直跟在后面的李乾，身子一震，整个人被吓得一跳。

    阿满握拳，想捶李乾的胸口，她的动作不快。手腕被李乾反手抓住。

    “你干嘛！”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李乾心里的惊讶不比阿满少，他心中暗自沉痛，看来女侠为了她的刀终于准备向周围的普通百姓出手了唉真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啊幸好我反应机敏。

    阿满想挣脱李乾的手，却被对方紧紧拉住，她的耳根子愈发红润，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做什么。她背过身去，用另一只手按住马鞍，小声对着面前的骏马说，“你不是说要回去嘛！现在赶紧走吧！”

    枣红大马低声嘶吼了一声。

    “你刚才，只是想喊我回去”李乾有些错愕。

    “那不然呢”阿满没好气地说。

    “哦。”李乾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来，催促阿满上马，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刚才你唱的，是什么”李乾坐在马背上，闻着前面幽幽飘来的少女秀发的清香，他咬了咬舌尖，不让自己继续心猿意马。

    “嗯是我爹教我的，名字好像是叫短歌行吧。”阿满听到李乾的问题，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

    “很好听的名字，而且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李乾如实评价。

    “这歌好像是我爹从到我们这的走鬼商人那里听来的，大概就是从南边传过来的吧。”

    “这样啊，怪不得我觉得耳熟呢。”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苍穹浩浩，万劫茫茫。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不若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四周的环境很安静，阿满的声音婉转空灵。李乾在阿满的身后，双手抓着马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歌声一起。在李乾的脑海里涌现，像是上古的埙笛。

    这次李乾总算听清了歌词，给他一种远不同于阿满声音的苍茫之感，与脚下广袤的土壤相互映衬，这样的感觉也变得更加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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