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食至茗归》第二章 尘封的过去

    晚风庭院落梅初,淡云来往月疏疏。

    自从知道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古代世界已经三天,林茗也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质疑到了如今只能接受事实。

    坐在院子里,望着这几日缠绵病榻而不曾看见的“外面的世界”。林茗身子还未痊愈,深秋的晚风还是有些许的凉意,望着被风吹地轻轻摆动枝叶的枣树,树上结的枣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好似冷玉。

    林茗透过指缝望着这一轮像弯弓一样的皎月,心中想的是这月亮和地球上的月亮是否是同一个。

    放下手臂,右手手指轻微摩挲着,这是这几天林茗总会下意识做出的举动,食指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与拇指磨磋有一种粗粝感,这种粗粝感让她感到熟悉又安心。也只有这时,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借机回忆那个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的前世。

    上辈子林茗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长大,虽然尝尽人情冷暖,但也有温暖与美好。

    犹记得儿时的夜晚她总是围着院长阿姨吵着要听童话故事,而这时院长阿姨总是停下手中缝补的衣物,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讲着。

    院里的孩子年龄不等,经常需要将旧衣服改小了给她们这些萝卜丁穿,久而久之,院长阿姨的指腹就磨出了层茧。记得以前院里的孩子没事就喜欢凑到院长阿姨跟前握住她的手摸着那些和自己不一样的皮肤,眼中往往还露出欢喜亲昵的神情。

    想必这身体的原主以前也是经常缝补衣物的吧。不,这里是古代,古代的女子向来需要学习这些女红,养在闺阁深居浅出,每日能做的也许只有这些绣花缝补的活计。

    而自己,一个21世纪的女性,虽然家务活做的勉强凑活,但诸如琴棋书画女红女戒,她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虽然之前自己用高烧失忆的理由套了她名义上的夫君不少话,可那些也只是让她了解了这世界最基本的信息,而她对于原主本身的生活习惯,性格以及所擅长的一切都不了解,万一以后露出了马脚,在这个封建迷信的古代,被当作是邪祟抓起来,自己恐怕难以抵挡。

    还是说在这个世界里死亡就能回到现代了这种假设林茗只会在脑子里想想,真的矫情到寻死觅活的试验,她这辈子也不会做出。也许穿越剧里的主人公之所以会想要找到回现代的方法,除了剧情需要应该是现代有她们留恋珍惜的东西吧,那些可能是亲人朋友或是足够令她们牵挂的记忆。

    而她呢,她想回去,也不想回去,也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死,她哪里也不想去,她又无所谓身在何地。也许她活着的信念早在上天夺走林萱生命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日复一日,麻木无情。

    林萱是她的好友亦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她们一同长大。林茗从小就知道林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可却对病痛并没有什么认知,直到有一天林萱突然发病被送进医院抢救了整整两天才救回来时,林茗才知道生命那么脆弱而她也差点失去林萱。看着病床上苍白着脸的林萱,一颗学医的种子就此在林茗心中扎根。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年,在这期间林萱的病情日益稳定没有再发,林茗也考上了当地有名的医科大学并且在大二时交往了一个男朋友纪言,对方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学长品学兼优仪表堂堂,两人在一起时相处融洽。

    一切都是那么顺遂,就在林茗满怀欣喜地拿着执业医师资格证去找林萱时,却被告知她昨晚突发心脏病,已经被送去了医院。而当林茗终于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却是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院长阿姨,林萱去世了。

    四年后,当纪言再一次向林茗求婚却又再一次被以事业为由拒绝时,终于忍不住质问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没有吵过架,看着男友控诉的眼神,林茗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最后她以双方都需要冷静为由落荒而逃。

    她来到林萱的墓碑前,同往常一样向她述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琐事,讲到自己马上就要升任科室主治医师,又讲到自己和男友的争吵。她头靠在碑前,问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没有人回答她,静谧的墓园里只剩林茗咕咚咕咚的灌酒声。一醉醒来,看见的便是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林茗不禁忍不住猜测,这一切是不是林萱终于看不下去她徘徊的身影,所以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好让她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她不封建迷信,但她此刻宁愿相信一切都是林萱的在天之灵。

    “老大媳妇,天暗了外面凉,咳咳…赶紧回屋歇息吧,清儿这孩子呢,他怎么将你一人留在这咳…”一声关切的话语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林茗唤回。

    林茗抬头望向朝她慢慢走来的妇人,口中答道:“娘,不碍事的,屋里有点闷,是我叫相公将我挪到外面透透气的。相公还要读书怎可整日里要他作陪。”又望着妇人继续道:“娘,外面冷,您身子骨不好,就不要出来了,我想要回屋会叫相公将我扶进去的。”

    妇人看着林茗点了点头,许是见林茗懂礼,眼中也不自觉流露出赞许的目光道:“诶,你可要要多多注意啊,莫要再受凉了。”

    林茗笑着答道:“好的娘。”

    望着东屋关上的门,林茗突然觉得,也许来到这异世对她来说也不全是坏事,就从她现在了解掌握的信息来看,这里的文字基本上和繁体字相差不大,虽然社会经济发展和女性社会地位具体是什么样还不清楚,但就从如今国号来看,壹仕,意为专精于文学,显而易见当今天子推行的是以文治国,社会环境对于读书人应当是极为友好的。

    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沈清是个正在备考秀才的童生,他的父亲沈奎章是一名秀才同时也是村里的塾师,他的弟弟沈子胥现今八岁也是私塾的学子,与沈奎章每逢休沐才回家,所以这几日林茗并没有看见两人。

    林茗的婆婆沈李氏,也就是方才关心林茗的妇人,经过林茗多日的观察,起码可以排除此人是电视剧里那种蛮横不讲理的恶婆婆,对她这个成亲当天就染病一睡三天的新媳也没有责怪甚至算得上是关怀备至了,毕竟这种事放在现代都不怎么吉利何况是封建迷信的古代了。

    一家四口人,林茗如今观察到的就两人,她的夫君沈清貌似不太好对付,但好歹也糊弄过去了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他的婆婆平时说话轻声细语没有印象中乡野妇人的粗俗,想必也识得一些字,就是好像看起来身子不太好老是咳嗽。

    “娘子,如今天色已晚,为夫扶你上床歇息吧。”

    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沈清,林茗嘴角一抽,这几日每日都要受这肉麻称呼的毒茶,说了几次,对方却好像根本没放心里去,索性林茗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任由他叫去了。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林茗翻了个不怎么美观的白眼任由他扶进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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