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亦如流星,拖着长尾耀眼夺目,划过深邃的星空,与二十多天的日夜一同留在了过去。
7月31号,就在前一天,一期的工程终于在多方的检查下圆满地竣工。
当晚,工地上欢天喜地,黄世仁难得地豪爽,大手一挥把排挡饭摊包圆,一条街上摆了二十桌,烹煮烧烤,啤酒原浆,吃的尽兴,喝的过瘾,上上下下简直像在过年,就差没有点炮仗放烟花。
可事实上,工地确确实实需要补过一个新年,因为七八十号的工人去年春节依然在工地加班加点地忙活,只是每人一分钟五毛抠着省着给远在故乡的家人,打了个电话,只是在寒冷彻骨的冬天,在广播喇叭播放春晚节目中,尝了点年味。
而如今,这个年假终于到来,工人们如愿地可以歇上差不多一个月。
他们有的,一帮子人早早委托个代表,到报刊亭、杂货铺交代买好了汽车票、火车票,归心似箭般地打包好了行李,把一年下来积攒的钱藏在上衣里子里,藏在裤子内兜里,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等来天动身,但在梦里,他们已经回家,见到自己的爹妈,抱着自己的妻儿,幻想在自家的田里务农夏收,幻想在自家的热炕上吃饭睡觉。
有的,离家离村距离远的,舍不得掏钱买票的便在工地的附近转悠,或去中介所打听,看看哪个工地招临时工,打上十天半个月多挣一笔钱。
也有的,更多的是青年人,他们闲散在工地里,既不愿意回偏僻落后的村里,也不乐意没完没了的打工,他们逗留在城市里,就像池塘上的浮萍,在无所事事中随意漂泊,像秦明几个,飘到网吧挥霍自己大笔的青春与工钱。
而还有的
在天未亮人未醒的清晨,咯吱咯吱从床上骨碌地起床。
感觉到床身微微地震动晃荡,马开合眯了眯眼睛,辗转个身往地下一探,只见离三已经穿好衣服鞋子,从床底下拉出脸盆。
“这么早就走啊”他小声地哼唧道。
离三环视了一圈睡的深沉的室友,小声回了句“嗯。”
“我跟你一块”
“你要想的话,可以。”离三来者不拒。
“那你等下子”
马开合顿时振作精神,猛地起身,麻利地穿好裤子,三下两除二地像灵活的猴子般,伴随着吱吱摇晃的声音,噔噔两脚从没有楼梯的双层铁架床上下来。
李仲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埋怨道“哎,谁啊,动作这么吵,呜呜”
打着赤膊的马开合把毛巾甩在肩上,端起脸盆,嘴唇翕动着哼唧戏文,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径自到洗漱台跟离三一块刷牙洗脸。
唰唰,用着冷酸灵刷了三分钟,离三灌了口水,在嘴里咕咕地翻滚,接着噗嗤吐了出去。
就在这时,刘师傅揭开布帘,一边手擦着带有油污的厨房围裙,一边打招呼“呦,是离三啊,这么早就起来啦”
“刘大叔,您起的也早啊。”离三微笑道。
刘师傅指了指屋内,“呵呵,是啊,是啊,赶着堵你们的嘴。诶,正好,你婶子已经做好饭了,洗完了赶紧趁热来吃。”
刷完牙,抹把脸,离三、马开合回到宿舍里再出来,端着碗筷并肩到了小厨房。
门边上摆着一张折叠椅,上面放了一碗稀饭,一碟辣子雪菜,一盘五个馒头,刘师傅正坐边上,小块小块地撕扯馒头,浸泡在搪瓷碗里的稀饭,就着一口辣子雪菜吃进嘴里。顷刻间,他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就像盛开的菊花瓣,释放着活力。
“来啦,坐坐。”
刘师傅放下筷子,拉来两条塑料椅招呼离三、马开合,随即转身向旮旯角落里正在用大锅勺不断捣鼓热气腾腾稀饭的刘婶。
他操着豫南话嚷嚷道“婆娘,赶紧先别整锅里的,快,快给离三他们把稀饭满上,再把俺特意准备的鸡蛋拿来。”
瞧见刘婶从稀饭锅里捞出一个白亮亮的去皮鸡蛋,正要往离三的碗里倒入,离三迅速地把碗收了收,诧异道“婶子,这鸡蛋是”
“嗨,这是你刘叔养的鸡这些天下的蛋,除了卖的一篮,特意留了两个嘱咐俺煮了给你补补营养。来,来,刘婶打进你碗里。”刘婶说着,一把抢下离三的碗,不由分说地直接把稀饭连同鸡蛋倒入碗里。
“婶子,这这,那我得给你们鸡蛋钱。”
离三刚把手伸进口袋摸钱,刘师傅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大大咧咧道“诶,两鸡蛋才值多少钱,别计较,别计较,放宽心吃,这是俺的一点心意。”
离三难为道“可”
刘婶劝道“没事,听他的,吃好了,又不是50、60年的时候,现在鸡蛋已经不稀奇了。”
“对对,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来来,坐,就着白馍馍,辣雪菜吃。”刘师傅拉着离三、马开合坐下。
离三拿起筷子,又放下“刘大叔,我有个事想跟您说说。”
“啥事”刘师傅小口咀嚼着馒头,咕噜又喝下一口热稀饭。
“是这样,这些天我有些事得在外头,一时半会可能忙不来采购,所以我想啊,能不能”
话未说完,刘师傅摆摆手,满不在乎地应承道“嗨,俺当嘛事,就这啊,没事,尽管该忙啥忙啥,采购的事你就甭操心啦,大叔一个人就行,根本不算事”
“不,不,刘大叔,这使不得,怎么能让您单独干呢。”离三拍了拍刘师傅的手背,“您误会啦,其实我想啊找一个人这段时间替替我,呶,这个人眼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同桌吃饭的这人。”
“刘师傅,嘿嘿,我叫马开合,安皖宣城人。”
马开合为人做事通晓人情世故,他非常自然又熟练地摸出备好的红塔山,当着刘师傅的面拆开外包装,撕开口子恭恭敬敬地把第一根烟递给他。
“刘师傅,您掐根烟。”
刘师傅接过烟,放在鼻间嗅了嗅,“嗯,好烟。”惊喜地夸赞了一句,便珍惜着搁在右耳夹着。
马开合把烟拍在桌上,大方道“刘师傅,抽嘛,抽完还有呢。”
“一根就够哩。”
刘师傅不由多看了眼马开合,对他的初步印象非常好,又想着是离三主动介绍来,便更加地放心,轻松自在地取下悬在腰间的烟杆,在手里转了转说“俺习惯抽这儿。”
离三说道“刘大叔,时间不会太长,过不了一会儿我就回来,毕竟总不能麻烦我这兄弟。”
刘师傅一贯的好说话,用和善的口吻轻描淡写道“小事,都是小事,只要不耽误了工夫就行。不过就算耽误了也没关系,迟一会儿开饭又不是没有的事,你们说是吧”
“放心,刘大叔,我这兄弟人机灵,这两天我把该交代的都给他交代了,保准不会出岔子给您添麻烦。”
“诶,能有嘛麻烦,小事,都是小事”
刘师傅含着烟嘴,从烟袋里取出些许烟丝放进烟锅里,嚓地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烟锅,同时嘴吧唧吧唧地吸吮,慢慢地嘴边飘浮起一阵烟雾。
“嗯,三儿,那今天啊,先试着,你带着他给我拉10袋面粉,三筐白菜,两筐土豆。”
不等离三开口,马开合满口答应道“成,刘师傅”
“好,呵呵,吃饭,吃饭,吃完就赶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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