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阴间徐祸桑岚季雅云》第292章 月白衫,千层底

    警车停在屠宰场对面,却意外的发现前面已经停着两辆豪华的轿车。

    三炮看了看对方的车牌“咦是杜老板的车!”

    杜老板杜汉钟

    我不由得一激灵!

    之前听高战说,鬼楼是杜汉钟的产业时,我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疑惑。

    等到他说,原先的学校是由杜汉钟的伯父筹建时,更是隐约感觉这中间似乎有着我想象不出的关节。

    直到这会儿见到杜汉钟的座驾,把杜老板本人和鬼楼直观的联系起来,我脑海中猛然跳出两个人的两句话。

    其中一个是三白眼,他在变成鬼鸮前说过老东西在鬼山。

    另一个是歌女梦蝶,他告诉我初一子夜,鬼山相见。

    假使梦蝶说的鬼山,就是那晚我和潘颖见到的塔楼;或者说是真实存在、有着血腥历史的学校鬼楼,无论两者间如何变幻,都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地方和杜家有关系。

    那以前在背后操控了那些个诡事凶事的老东西,又会是哪个……

    因为这次的行动没有上报,所以来的只有猛子、三炮、我,还有临时拉来的孙禄。

    出于某个原因,来之前我让猛子帮孙禄借了身警服换上。

    孙屠子本来就粗壮,穿上警服倒是比我更像真正的警察。

    四人下了车,穿过巷子直接来到鬼楼外。

    院子大门是开着的,透过大门,就见七八个男女站在院中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杜老板、杜汉钟。

    我本来想按照原先想的,直接过去以警察的身份说明情况,对鬼楼进行搜查,可不经意间看到一人的侧脸,不由得就是一愣。

    等到他旁边一人转过半边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猛然转过了身子。

    “咋了”孙禄小声问我。

    猛子和三炮也都奇怪的看向我。

    “我不方便进去,你们按照咱在车上说好的,如果能搜查,尽量多拍照。”

    我低声快速的说了一遍,一边迈步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我之所以临阵退缩,是因为刚才看到的两人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惧怕。

    这两人一个是朱安斌,或者说是荫木傀;另外一个,居然就是那次我和桑岚一起通过灵觉见到的降头师‘刺猬头’!

    关于降头,我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却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降头的邪异。

    我倒不怎么怕死,可我怕一旦和两人正面相对,立刻就会有更多难以应对的麻烦随之而来。

    最主要的是,直觉告诉我,随着和鬼楼的接近,似乎以前的一些诡事和悬案就快要有答案了。

    在得到这些答案前,我真不想再横生枝节。

    话说回来,朱安斌和刺猬头居然跟杜家有交集,这似乎更能证明杜家不简单……

    思索间,我竟不知不觉来到上次的石料厂外。

    想了想,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去找趟老陈。

    收起脾气软磨硬缠,说不定臭石头也会开化呢

    我正想进去,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我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接通。

    就听一个操着浓重陕西口音的男人声音说

    “哎,你是徐祸吧”

    “我是徐祸,你是哪位”

    “额(我)叫卢金川,是老陈滴同事。”

    我一愣神的工夫,就见石料厂内,一个粗壮的半大老头从上次老陈进去的那间屋里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举着手机大声说

    “老陈有东西让额交给你嘞!”

    我走进石料厂,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半大老头愣了愣,放下手机扯着嗓子问我“你就是徐祸你咋来咧”

    我点点头,“您是卢金川……卢大叔”

    卢金川朝我身上看了一眼,“耶……还是个公安的么,你等哈。”

    说着,转头进屋,不大会儿捧了个灰不溜的小包袱出来。

    “这个是老陈让额交给你地,额刚还说打电话让你来拿咧。”

    我接过包袱掂了掂,疑惑的问“老陈人呢”

    “走了么,说是干不动咧,回老家咧。”

    “回老家”想起昨天遇上老陈时,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大包,我一下懵了。

    这老东西也太绝了吧

    居然跑路了

    卢金川看了看我,撇了撇嘴说

    “他除了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还让我跟你说两件事咧。”

    “什么事”我问。

    “一个事是,你租滴他的房子呵他说咧,房子到期,他会来收房租滴。”

    我无语的点点头。

    卢金川忽然挠了挠头说“还有件事额也不知道他是甚意思,他只让额跟你说死鬼都是要穿故衣滴。”

    死鬼穿故衣

    这句话我不是全然不了解,但也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谓的故衣,就是指旧衣服。

    在丧葬行当里有个说法,一个人死了,发送的时候要么穿寿衣,那是阴间的衣服;如果不穿寿衣,那就应该替死者换上以前穿过的衣服,也就是故衣,因为上面有着死者的味道,穿着更‘舒服’。

    老陈为什么让他转告我这个

    我给卢金川递了根烟,帮他点着,问他老陈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说是今天一早。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老陈的老家在哪儿。

    他说不知道。

    我本来还想向他多打听些老陈的情况,可交谈下来,发觉他就是个普通的石匠,自然也问不出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我心说得,这下连最后一个老家伙也没影了。

    可是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就不由得愣住了。

    为什么要说‘最后’呢

    仔细想,在阴阳行当中,我接触的人并不多,能算得上前辈的更是屈指可数。

    野郎中死了;

    老何无缘无故变成了植物人;

    顾羊倌眼瞎之后,再见到他居然是在精神病院;

    段乘风也算是前辈,可他似乎也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

    自从来到平古,我所经历的诸多怪事,似乎都和老陈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然而,就在我找到‘鬼山’的时候,老家伙居然退休不知所踪……

    我怎么就忽然感觉,这帮老家伙跟事先商量好似的

    接到孙禄打来的电话,说那边完事了,于是我离开石料厂,径直往回走。

    路过鬼楼的时候,大门又已经关上了。

    出了巷子,那两辆豪车也已经离去。

    上了警车,猛子说他们以追查在逃犯为由要求搜查老楼,杜汉钟很爽快就答应了。

    但是搜遍整栋楼,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我点点头,见到杜汉钟的那一刻,我已经有感觉,这趟的搜查会很顺利,但也会徒劳无功。

    我问三人拍了照片没有,孙禄说拍了,都传到他那儿了,马上传给我。

    三炮不无担忧的问我,高队会不会有事。

    我沉吟了片刻,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线索,那就上报上级,立案侦查。”

    说是这么说,在来之前,我和他们一样,担心高战的安危。

    可是在见到杜汉钟后,我隐隐有种感觉,就算高战原本有危险,随着杜老板的到来,他也应该化险为夷了。

    这和我感觉搜查会很顺利的原因一样。

    大老板在场,细节又怎么会出问题

    到局里换了车,我提前回了城河街。

    一进家门,我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老陈交给我的包袱。

    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包袱里的,竟然是两块灵牌。

    单看外表,这两块灵牌和货架上那些灵牌没什么两样。

    其中一块上面是空白,没有刻字。

    另外一块却刻了一个人的名字。

    窦大宝应该是听到动静,从楼上跑了下来。

    看到我手里的那块灵牌,眉毛都立了起来,“这是哪个王八养的咒你是谁找丫去!”

    也难怪他会生气,事实是当我看到这块灵牌的时候,我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众所周知,灵牌是为悼念逝者而设的牌位,有些灵牌是人死后追设,有些则是在逝者重病将死前所刻。

    后者的名讳必须得是鲜红色,这说明人还没死,等人去世后入葬,才再描成黑白或者金色供奉起来。

    而我手中的这块灵牌,上面赫然是六个描黑了的字迹——徐福安之灵位。

    徐福安是我以前的名字,后来逾越阴阳,我便把它当做了在阴间行事的名字。

    现在徐福安三个字被用墨黑描画,这是把我当成真正的死鬼了。

    我让窦大宝先稍安勿躁,看看包袱里再没别的东西,就又拿起了另一块灵牌。

    看着灵牌上的空白,我不解其意,干脆不想,直接把两块灵牌都堂而皇之的摆在了货架上,和那些个有字没字的摆在了一起。

    我跟窦大宝解释,灵牌是老陈让人转交我的。

    窦大宝兀自气愤,大骂老陈倚老卖老,净做些九不搭八的混账事。

    转眼到了晚上,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窦大宝摩拳擦掌,问我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想起老陈让卢金川转述的话,我让他等等。

    回到楼上,我打开衣柜,稍一犹豫,把那套月白长衫拿了出来。

    再次来到平古屠宰场外,我推开车门迈了下去,脚上的千层底一踏上地面,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感觉立刻侵袭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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