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一墨,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一点,我不是一个好人。
是的,我不是一个好人。
虽然在别人眼中,我从来都是那个最会让气氛变得一团和谐的人。
大约是我情商太高吧,我的扮演很成功,在别人眼中我爱笑,我懂事,我爱说话,很善交际。
别人都信了,有时候,我自己也跟着就信了,就这样,一直扮演了二十多年。
事实上,我是一个内心阴郁的人,从小就是。
小的时候,我的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父亲并没有因此而讨厌我或者打骂我,可是他疏远我,在我记事时,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我长得像我母亲,父亲的钱包里有母亲的照片。
因此,我曾怨恨过母亲,为什么生下了我,却自己一个人走了,不仅如此,还赋予我与她同样的容貌,令父亲不喜欢我。
父亲是个商人,他不喜欢人多,家里打扫卫生做饭的也只是钟点工,所以,家里的房间很大,却只有我。
那时候我还小,我常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我喊的声音很大,房间里都是回音,闹哄哄的在耳朵旁边响着,似乎是那样,我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五岁时,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女人很漂亮,她拥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父亲让我叫她妈妈,我朝她笑了笑,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叛逆,我笑着叫她妈妈。
我嘴上叫她妈妈,心里却不再怨恨自己的母亲,反倒怨恨起父亲来了,如果他真的喜欢我的母亲,又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那我的母亲又算什么父亲因为我母亲的死,对我的疏离又算什么
“妈妈”是一个不怎么爱笑的人,她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东西,父亲在家的时间变多了。
虽然“妈妈”也有工作,但在父亲出差的时候,她经常待在家里面陪我,给我做饭跟我说话给我买衣服,晚上还会给我唱摇篮曲,哄我睡觉,就连我生病的时候,也不是自己挨着,等到钟点工发现了,父亲才会回家带我去治疗。
即便是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不再是一个人,“妈妈”给我请了家庭教师和看护。
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听到父亲说,没有送我去上幼儿园,而父亲出差时,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时,她的表情是那样错愕和震惊,看我的眼神有怜惜,她握住了我的手。
那种感觉很暖,是一种从未感受到的暖,让人不想放开,却又害怕。
可是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别人的怜惜和同情,因为我清晰地认识到,父亲是因为她才会回家的,并不是因为父亲开始爱我了,虽然我表面上高兴地叫她“妈妈”。
“妈妈”有个秘密,她有时候会偷偷翻一个相册,然后在那里偷偷抹眼泪,这时候,我的心里就会滋生出一股子快意。
可是每当我靠近,想要看一看相册上面有什么的,她就会把相册合起来收好。
六岁那年,或许是孩子的好奇心爆棚,我终于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翻了那本相册。
那上面都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从那个孩子刚出生,一直到孩子两岁。
说实话,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我很嫌弃,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很丑。
后来,我知道那是“妈妈”的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在c国,在渐渐长大的时候,我也知道了,“妈妈”不要她的原因,她可真是个小可怜,似乎比我还要可怜。
偶然一次路过父亲的房间门口,听到的对话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听到“妈妈”说,她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了,原因是因为那个孩子,父亲居然同意了。“妈妈”还说,这也是怕我心里接受不了,会不愿意。
当时,我就在心里冷笑,她的说辞可真冠冕堂皇,如果怕我不愿意,就不应该嫁给我父亲。
随着年岁的增长,那本相册里的照片在慢慢增多,每一年,“妈妈”都会去看那个孩子,会为她拍照。
照片里的小丫头渐渐变了,她长得白白嫩嫩的,眼睛很漂亮,清澈而又明亮,让人心生欢喜。
渐渐的,“妈妈”开始给我讲,关于那个孩子的故事,那个小丫头的名字叫晓黎。
当她提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她的眼角眉梢里都是柔软的情绪。
不知怎的,我原本是怨恨“妈妈”的,竟然因此,开始嫉妒起那个小丫头,我讨厌这种感觉,也就愈发讨厌起这对母女。
随着时间的推移,照片里的小丫头越长越漂亮了。
我十八岁,小丫头十四岁那年,我去了c国,小丫头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我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她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惊艳,不过很快,她就转身走掉了。
小丫头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她。
我没有多停留,偷偷拍了她的几张背影,我就离开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偷偷回c国,给小丫头拍照片。
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是我不嫉妒怨恨丫头了吗不,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我确实讨厌她,可我却想要看到她,所以才会常回来偷拍她,我拍的都是她的背影,我怕被她发现我在偷拍她。
我二十二岁,小丫头十八岁,我回国看丫头,她已经长成了美丽的姑娘,身姿窈窕,气质芬芳,让人看了就移不开了眼睛。
丫头,长大了呀。
这一次看过她以后,我决定再也不回c国了,因为我讨厌自己被她掌控的感觉,一看到她,目光就随着她移动,像是失去了自我,可是我明明是厌恶她的呀。
另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妈妈”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所以,我不想和丫头有接触,最好永远都没有接触,这样妈妈就是我一个人的妈妈了。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在丫头十八岁的时候,我能够明白自己对丫头的那种感情是什么的话,哪怕是没有决定不再去c国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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