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跟着“四老肥”离开后不久,我们就可以看到有一股又一股的白烟从火场周围蒸腾而起。有人说这是他们到了火场,那些白烟是往火里泼水蒸发的而又冷却形成的。在打麦场,大家伙的注意力全被火场给吸引住了,有人默默地祈祷,有人窃窃私语,说“四老肥”做够了亏心事,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我和姐姐、堂弟三个一起坐在三轮车车厢里看着比屋顶还高的火舌发呆,谁也不说话。
大伙儿在打麦场待到中午,村民们担心的更大的地震并没有发生,悬在半空的心也可以稍稍放下了。陆续有人离开打麦场往村子里走去,母亲和婶子商量好了,要在打麦场等父亲和五叔回来再回家,因为除了他们两个,我们谁也开不动这辆农用三轮车。
人们确信再不会发生地震了,回家的人越来越多,在打麦场里的村民越来越少。村里的那场大火似乎也已经被控制住了,在打麦场已经看不到它的火舌了,只有阵阵白烟升腾而起。当我们都在为父亲和五叔担心的时候,他们俩回来了。
“我看已经没啥事啦,那么多人都已经回去了,咱们也回吧”母亲用商量的语气对母亲和婶子说。
“我们没人会开这辆三轮车,不然早就回家去了。就是在这等你回来,开车回去呢!”婶子笑了笑说。
五叔发动起三轮车,向在三轮车周围的几家村民问道:“要不要搭车一起回家”
有两家人立马同意了,这样一来,车厢里立马就拥挤了起来。不过,在这慌乱的时节,越是拥挤,越觉得有安全感。
我们家在这次地震中只损失了一个玻璃杯,还是因为那只玻璃杯放置的位置太靠近桌子边缘了。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被放出笼子的两只兔子还在兔子笼子旁边,青山羊在啃石榴树的皮,只有十几只母鸡还在“咯咯咯”地叫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姐姐回到家后,第一个去检查家里有没有电,电视机还能不能收到台。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了,一家人也都饿坏了,父母回到家里忙着收拾吃的东西。这样一来,我好像只能愣在院子里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正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堂弟柳坤来找我,“哥,咱们去看看四老肥家里被烧成啥样了吧”柳坤一进门就朝我喊道。
我朝他“嘘”了一声,并且指了指厨房,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如果被厨房里的父母听到了,他们肯定不让我和堂弟去看。
柳坤看到我的手势,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朝我招招手,并且指了指大门口,就跑到大门外去了。我随后也跑了出去。
我和堂弟还没走出胡同口,我忽然想起了奶奶,她住的可是老房子啊,我们家的房子没事儿,并不代表她的房子没事。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紧,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站在了胡同口,不再往前走了。
堂弟在街上跑出去了十几米远才发觉我并没有跟上去,他转过头催促我,“哥,你快点!不然一会就该回家吃饭啦!”
“咱们应该先去看看咱奶奶,她年龄大了,住的房子又不好。在这次地震中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焦急地说出了我的心事。
堂弟听我这么说,又跑回了胡同口,“哎呀!我咋忘了呢是该先去看看咱奶奶!走!咱俩一块去!”堂弟说着又从胡同口朝南奔去。
“哎!你慢点!等等我!”我边跑边朝跑在前面的堂弟喊。
我和堂弟气喘吁吁地跑到奶奶家门口,发现门锁着。我们到底都还是孩子,看到这种情况,我们一时间都六神无主,以为奶奶出了什么事。
“哥,这可咋办咋办哥”堂弟一连声地问我。
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我故作镇定地对堂弟说:“先别慌,咱们都先回家,给爸爸说,然后咱们再一起去找。”
堂弟这个时候的表现非常像个弟弟了,他的头点得捣蒜一般,“好好好,咱们这就走!”说完,跑得比来的时候还要快。
我跑到家里,直接钻进厨房里,差点和正端着菜往外走的爸爸迎面撞上。“你看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去干嘛!”爸爸笑着说。
“奶奶她……呜……奶奶家……里没……没人,门……锁着,不……不会……会出啥……啥事吧”我越是紧张,说话越是结巴。
没想到,爸爸却不以为意,“把桌子上的那盘菜端到堂屋里去。”爸爸对惊慌失措的我说。
“你都……都……不……不去我……我奶奶家看……看一下吗”我有些失望地问
“你快点走嘛!”堂弟焦急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五叔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着,五叔越是慢,堂弟越是着急。
母亲也急了,“那可是你妈,你还不如孩子关心她呢!”
这时,爸爸把端着的那盘菜放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和他五叔一起商量好的,看看孩子们知不知道关心他们的奶奶。”
原来,爸爸和五叔回来帮“四老肥”家救火的时候就遇到了大伯,大伯给爸爸和五叔说他已经把奶奶接到他家去了,他家是新盖的房子,不怕地震!并且他们还商量好中午的时候在大伯家里吃饭,在回去的路上,爸爸和五叔商量好了,为了考验我们,故意不给我们说奶奶在哪,看看我们这些辈能不能想到奶奶!
我和堂弟知道了真相之后,在院子里欢快地绕着圈子跑着,大叫着“爸爸骗人!爸爸骗人!”
爸爸一共兄弟五人,三叔初中毕业之后考上了中专,后来留在了市里工作。四叔在我很的时候就遭遇了不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只有大伯和父亲、五叔他们仨生活在村子里。于是,每次大年初一都要在大伯家里聚会。只是这次,由于地震,我们孩子都差点忘记了要聚会的事情了。
我们两家人端着在家做好的几道菜,往大伯家里走去,去参加我们大家庭的新年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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