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代表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和能够被触摸,被规避,被操控,从而过去的时间流逝则意味着已经被知晓的未来,但是,充满已知的未来并不是未来。
太一大概是憋坏了,长久压抑内心的本能令他这次的捕食格外疯狂,不知是横跨了多少个星球和位面,毁灭了多少个神明和生灵,他终于稍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阻碍他继续向前探索的倒不是自己的需求得到了满足,而是他无法穿越围绕在永恒之碑中的河流。
说是河流其实并不大准确,那一滩直径足足有数百万公里的流体,将太一的规则之力系数阻碍住,并将触碰到魔域黑炎的部分尽数熄灭。
这可是太一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存在,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集中意念去感知“河流”的意识,甚至努力释放一丝善念,但这些想要建立联系和沟通的尝试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后续。
没有后续。
尝试了多次皆没有结果,太一明白,眼前的存在或许是自己现阶段无法战胜的,又或许它的存在本身就高过吞噬,是一种比“毁灭”更加强大和高阶的规则。
太一换了个方向继续捕食,随后在某一个“时间”概念后再次被“河流”所阻隔,后者的存在就像一个防火带,将魔域黑炎的欲望牢牢限制在一个范围内。
看来这个时间序列里,能够吞噬的已经不存在了,太一这样想着,然后便收缩体型,干脆也就此罢手,等待着萧炎的突破。
回到正常的时间线,完全只能靠萧炎的领悟,太一能做的,就只有给他的燃烧加一把柴,但能不能照亮黑暗,确是萧炎的事了。
度日如日,度年如年。
起初,太一还可以在能量中巡视自己的“领地”,但这样的次数一多,其行为本身便失去了意义,重复做一件事情是充满了枯燥和无趣的,但太一又找不到其他事情来做。
一次又一次的走动,太一逐渐暴躁,唯一让它还保持有限理智的是和萧炎单方面的沟通,它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讲给萧炎听,虽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太一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些话萧炎都已经接受并在意识中储存,现在不回复是因为无法回复,但这些单方的反馈总会有得到回馈的那一天。
虽然每次太一告诉萧炎的都是同样的话,从“萧炎,我告诉你”开始,到“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为中途,再到“去死,全都去死,都给我去死!”为结尾视为一个轮回,虽然用时间概念来形容有些不太恰当,因为本时间序列失去了锚点,也没有存活的生物,但这样的轮回,大概每两个月会出现一次。
生物是有记忆的,因而它们的任何行为都具有重复,紧密和规律性,或许太一自己也从来没有稍微留意:自己在每一个轮回中向萧炎抱怨的内容几乎完全一致,甚至到了后面,一个轮回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和每一段结语后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便是思维惯性和记忆给智慧生物带来的一些局限。创造性和创新思维当然是存在的,可是如果没有新的外物或思维介入,所有的想法当然还是依次排列,一个个浮出脑海,或许偶尔会有插队的不规律情况,但若是将这个轮回拉长,再拉长,便能发现,一切的行为都是无用的重复,如同被拴住的骡马,在站桩前不停的旋转,却最终还是在固定的“圆”内。
太一的理智终于还是被永无止境的等待所撕破,他化为足以点燃恒星的巨大火焰,带着结束一切的决心冲向永恒之碑,那流动的液体紧紧攀附住太一,并与太一角力。
在漫长的对抗中,火焰和流体的碰撞和燃烧使得无数元素诞生,在云雾生成的长久岁月里,旧的元素一切毁灭,新的元素诞生,然后再成为旧元素,被新的元素取代….
概念,不再成为概念,意义也同样不存在意义,太一的理智回归虚无,而意识也逐渐熄灭,唯一的念头便是结束一切,而这也是弥赛忒勒斯的意识主格为了遏制无数个自我复制意识觉醒,而设下的命令:吞噬一切,而后吞噬自己。
所有的烈焰风暴都与前方的流体捆绑在一起,太一的意识仿佛洪流前脆弱的闸口,即将迎来被冲洗,被破坏的命运。
但想象中的结束并未出现,洪流如约而至,但脆弱的闸口却完好无损,细细看去,原来是一道巍峨如城墙般坚硬的物块,抵住了洪流的冲刷,将闸口护在身后。
太一的意识开始活跃,知直到太一清楚地记起面前站立的是何人,他激动的大叫:萧炎,你是萧炎!妈的,你个臭王八……..
长达几万字的倾泻后,即使是强大如太一,也大口大口地喘气。其实他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是考虑到自己若是继续讲有可能真的会被憋死,成为整个时间序列里唯一自己把自己憋死的至高存在之一,便决定将已经准备好的问候(谩骂和诅咒)先放一放。
萧炎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数百万倍的存在,微微一笑,眼角呈现出一个有些跳跃和弯曲的弧度,这令他的笑容又增添了几分温暖:你玩够了吗,是不是已经有三阶形态了?
太一的答复不情不愿:是的,现在就是我的第三形态,目前在所有时间序列里,只有我达到了三阶形态。
“那弥赛忒勒斯呢?他作为你的本体,现在是什么实力你应该能感应到吧.”
太一的声音低亢了一些,声音也夹带着一丝绝望:他,应该在…九阶。
萧炎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用力拍了拍手:哈哈哈,那个….这个….你这个事情也不是不能办,但是…就是说….这样吧,你先….然后我们再努力合计合计…你的事情我肯定是要尽力给你去办,但是咱们就是说…..
太一无情地打断萧炎的废话,并施以白眼,而后者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换上一副面容:现在你最想做什么?
太一指着眼前流动的液体道:干死他。
萧炎的回答很直白,却带着一锤定音的效果:不可能,这是宇宙的边界,性质就是不可损毁,你不可能干得死它,况且不说它是更强大的规则体现。
太一有些惊讶:你竟然看得出它是什么规则的体现?那你倒是说说看。
萧炎神秘一笑:它的规则名是:不告诉你。
太一有种被耍的后知后觉,并决定给萧炎一点颜色看看,但真正变回人型时,却清楚地在萧炎眼中看见了不加掩饰的暖意,那双沉静得仿佛黑色宝石般的眼睛,伴随着偶尔跳跃其间光点,似乎都在清楚地告诉太一:好久不见。
太一有些受不了肉麻的场景,主动岔开话题:现在,我们去哪?
萧炎认真地想了想,,脑海中又浮现了无数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他不假思索道: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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