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风雨转瞬即来!
不同于以前的秋雨,这次的雨滴要繁杂猛烈的多。冲刷着地面上沉积的泥垢,以及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黑色秽迹。萧萧瑟瑟的秋风淡然吹起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大速度,低沉的呼啸声穿街过巷,随着林亦的脚步到了那条寂寥的街道。
大雨倾盆,密集而又可怕的从天空倾泻而下,仿佛天顶在晋阳上空裂开了道大大的口子,有人端坐在天顶之上,注视着人间缓缓的倾倒着雨水,也可能是老天爷因为人间的污秽气息而悄然打的个喷嚏。
这条街道林亦是第一次来,有些摸不清街头巷尾,好在此前在胡昌那里取来了关于晋阳城的堪舆图,其内详细记载了关于这条街的路线。走到街道最外围也是最偏僻的那座宅院前,门前有着两座高大的石狮子,暗黑色的木门赫然关闭,看过去有种压抑的冲击。
林亦紧皱着眉头,挺拔的鼻子皱了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像是宅院里面传出来的。
他的脸色微变,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紧紧捏着别再腰间的那柄长剑。昨天才发生了黑冰台在晋阳的肆意杀伐,那些人即便是决定立即抛弃杨继新,按照时间顺序来说,也应当在他的身后才对。但这淡淡的血腥味,冲破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
不算是大的宅院很陈旧,寂静得有些可怕,周围并无半点声响,像是座早已无人的废宅。有目的寻着血腥味而去,林亦终于看见了第一具尸体,黑色的夜行服,身上的血液已然凝固,再是抬头看见接二连三的尸体,皆是皮肤暗沉,嘴唇发紫,全身冰冷。
林亦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时间过去很久?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迅捷,也冷酷残忍的多。
想必是昨夜就已经抽调了附近的杀手,然后直接潜入晋阳,开始了暗杀。闻着血腥味逐渐浓烈起来,他蹙眉警惕着慢慢靠近,进入那间宽敞的正厅,周围被白色的珠帘围着,外面根本看不清楚其内的景象。
唰的声,剑出鞘。
依稀可以看见天空的繁星在退却,那轮明月也开始缓缓褪去自己的光环,由浑浊的云朵遮挡自己的光芒,暗淡无光的明月衬托着清晨有些压抑。林亦握着剑,眉间皱成山川,一步走进去,卷入珠帘中,眉梢又是在骤然间微微上扬,微弱警惕的神情瞬间得到了缓解。
那座椅子上坐着某位中年,两鬓雪白沧桑。
模样有些俊彦,根本看不出来是中年,要不是全身散发着那种沉稳的气息,且认识,林亦恐怕会以为自己找错了人。现在的杨继新,不似从前战场金戈铁马的纵横强硬,反而全身释放着让人心安的儒雅随和。
盯着少年到来,杨继新微微一笑。
周围堆积着尸体,全是外面那种身穿黑衣的。
鲜血像是寻不到目标和方向缓缓在平坦的地板上流淌着,流经了很多的路径,横七竖八到了林亦的脚下。
杨继新如同见到老朋友般笑着,仿佛不知道眼前少年是来杀他的。他的面前有方小小的桌案,上面摆放着一摞高的纸张,乌漆漆的墨汁砚台也放在右手边。他手里面捻起一直崭新的毛笔,新沾上的墨汁还无法浸透所有狼毫,所以写下来的字体有些瘦弱薄锐。
厅内很安静,杨继新提笔写字,停笔抬头:“我手中还有许多关于河北道边军部署的文书要批阅,想必这短短的时间你也不在意,要是不着急,或还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可以等等你,也请你暂时等等我。”
“对彼此都好!”
林亦眉头微蹙,观察着宽敞的厅内,珠帘周围并无安置兵马,也无修行者的气息。当他转头的那刻,杨继新身边的珠帘出现了轻微的晃动,定睛细细看过去,目光扫到了矮矮的小脑袋,还有位妇人拉着小孩的手,以及摸着小孩的头,低声抽泣起来。
这细微的波动,杨继新回头盯着隐藏着的小孩和妇人,眼里全是温柔,叹息道:“我已经告诉过你,带着小白子离开晋阳,再不济也应当去你父亲的宅院,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我不希望孩子看见这一切,难道你不懂吗?”
妇人很年轻,小孩懵懂的皱眉盯着外面,目光里面充斥着好奇。妇人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抽泣变成了难以遏制的哭声,哭声渐渐的消失,消失在林亦的眼中,消失在院子里面。
杨继新很是无奈,向林亦投去抱歉的目光,又是继续低头批阅。
“你难道没有话想说吗?”林亦无奈又警惕,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
杨继新更是无奈,叹息提醒,又像是抱怨般说道:“你不说,我可就要说了。本来以为你会在他们来之前到此,结果我等了好几日,你都没有出现,而那些本在我预料时间之外到来的那群人,先到了我的宅院外面守着......”
说到这里,杨继新不抬头,余光扫过林亦,摇头嘲讽:“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先把他们杀了,然后再继续等你。所幸你并未让我等待多长时间,杀完他们不过半刻钟,你就到了宅院外面。”
“这点你和那位比起来,实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当年那位尽管面对多么严峻的场面,只要手中有剑,心中有绝对强烈的杀意,就会肆无忌惮,不管对方是百万雄师,还是强的过分的修行者,依旧会手持一柄青釭剑,杀得七进七出,而你......啧啧啧!”
话语里面充满了对林亦的不屑,也充满了对记忆中那位的推崇。或许是碍于当年那件事情的发生,碍于自己良心的谴责,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杨继新对于那人的称谓就简简单单的变成的‘那位’,不过言语中的尊敬推崇却从未消失过,毕竟那算是他此生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有幸可以遇见那人,得到那人的器重。
庆幸追随过那人,并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都知兵马使,可谓河北道官场数一数二的人物,在北军中也是排的进前五的职位。
林亦从最开始的无比愤怒,变成后来的略带愤怒,再到杨继新说完后的面无表情,平淡如常。仿佛此时杨继新说着世间人尽皆知的故事,一点都无法引动他对故事的向往,以及对故事的崇敬,在他记忆中,好像自己确实也比不过那位,但同时也有着骄傲,因为那是之前,却不是以后......
“你好像很自信......”杨继新似乎感受到林亦的挺胸,问道。
林亦不再沉默,淡然道:“那是自然,他是以前,我便是以后。或许往昔的我无法与他相比,但今后的我必然超越他,这是我的自信,也是他对我寄予的希望。”
杨继新沉思片刻,喉结发干,喝了口泡着的新茶,茶香凛冽如清酒,吧唧下嘴:“你说得也没错,当年那位虽然不曾提及过你,却也在某些时候说过,往后的帝国一定会有人超越他。那时候的他,乃是帝国北军元帅,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侯爷,更是位天资卓绝的修行者,凡是听过他那句话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
“那你信吗?”林亦忽地打断。
杨继新眉眼中有光芒登时亮堂,微笑着点头:“他说过的话,我自然相信,即便是我当时不知道他口中人是谁,又观遍天下年轻一辈,也没找到任何与他口中相符的,仍旧会相信他说的。相信在未来,一定会出现个跟他口中描述相符的年轻人,超越他!”
听到这话,林亦骤然出现骄傲的神情,全身心得到了欢愉的满足。不过也在瞬间觉得奇怪,思考这种奇怪后,转而又变得无比愤怒,望着书写的中年男子,双眸中登时爆发出杀意无限的火花,手指捏的太紧微微抬起,先后有序,再是紧紧捏住,完美的一剑在迅速蓄势。
谈话许久,林亦觉得奇怪的源头似乎出现,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与他有关?”
杨继新唇角扯起笑意,眼睛乐开花,在嘲讽林亦话语的无趣。
“我自然知晓。”
“当年北军中算得上那位亲信的,且去过那位老家的人,仅有胡昌一人。西疆的战场,胡昌并未上前线,所以他没有死在那场战斗中,后来在我运筹下,才保下了胡昌的性命。稍微查探,就可以发现你的存在,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你的模样和身份。”
杨继新抬起头盯着林亦坚决如铁的眼睛,用狼毫指着:“十几天前,在那条我回城的街道上,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应该就是你吧?”
“多么的相似,即便短时间从我身上扫过,我也绝对不会忘记,遂而知晓了你的到来。还有.....几日前,你应当去过醉仙居附近,不过我却没找到你躲藏在哪里,真是有些奇怪。”
噼里啪啦,杨继新说了许多,每每说完,林亦的脸色就要难看一些,捏着的剑更紧几分。此时,杨继新已然成了会暴露他身份的隐患,随之而来的杀意也就更加强烈。
感受着剑意的迸发,杨继新宽大的袖拂过桌案。
登时,林亦脸色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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