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蔷薇那不容分说的表情,由斯知道躲是躲不过的了,只好苦笑地,也离开席位,走到一个女孩子身边,从她手中接过木剑。
这木剑是以骑兵剑的原型而造的,比一般的单手剑长一些,勉强可做为双手剑使用。而且用的木料好像也还不错,入手挺沉的。
由斯刚刚摆开了个架势,正想客气两句,没想到蔷薇的剑已经劈了过来,而且招式连绵不绝,丝毫没有要和他比试的样子,要不是手里的是木剑,这样的攻击,看起来像足了是要和由斯拼命。
第一次见面,由斯还不了解这蔷薇的脾气,不过看她这种排山倒海的攻势,显然是动了真怒。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的话似乎确实不够礼貌,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多想了。
稍稍适应了一下手里木剑的长度和重量,就开始把平rì早就用熟的双手剑术运用了起来,倒也应付自如。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十来个回合之后,蔷薇动作一变,手里的剑每招攻出,都是让人意料之外的角度,而且带着一种很可怕的yīn柔劲,像是每出手,都能把由斯的剑往不同的方向带。
等到由斯发现不对时,已经陷入了被动,每一剑无论是攻击还是格挡,都好像被对方的剑带着走。
烦躁之下,由斯一阵乱劈乱砍,把蔷薇逼退了几步。哪知蔷薇不惊反喜,更加把手里的剑使得像蛇一样灵活。
几招过后,由斯就知道,自己的烦躁只是让自己更加落在下风。这时他想起屠城几天前教他的瑜伽中,让人心情平静的呼吸方法,于是,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尽量平静下来。
呼吸均匀平稳后,剑招也变得有节奏了起来,身形步法似乎也自然了起来,由斯感觉到自己好像多rì来一直没有领悟的一样东西,正要慢慢浮出水面。
从很小时,巴拉达教他双手剑,到后来,屠城的指导,都让他的招式陷入一种定式,每次战斗,他也都能够靠着这些定式,用力量和速度去战胜对方。
但今天,蔷薇给他的是完全另一种感觉,每一剑的交锋,都不是以硬碰硬,而是一直有一种旋劲柔劲在带着他,让他恨不得连脚趾头也一起把力使上去,摆脱这种被牵扯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种感觉,又好像让他明白了,这么多天来一直研究的运力方向的问题,那种似悟非悟的感觉,最是美妙,也最是急人,由斯让自己尽量放松,顺着蔷薇的剑势,每当剑招被带动时,他不去硬扳回来,而是也跟着有节奏地运动。
身上每一块肌肉,好像都找到了完全一致的用力方向,就像《力学沉思录》里记载的那样,真的当所有力量的运动方向都一致时,就能产生出极可怕的破坏力。
每一剑击出,似乎都是全身每块肌肉的力量总和,这时由斯已经进入一种入迷的状态,完全忘了这时是在比剑。
最完美的一剑击出时,只叫蔷薇大叫了声,手中木剑被击飞,整个人也跟着跌出好几步。
蔷薇自学剑有成之后,哪里有过这样的失败,一时心头火起,竟然跑到一边武器架上,拔出惯用的剑,还顺手拿起一面黑盾。
“用你的双手剑,我们真刀实枪再来!”一付摆明要和由斯拼了的样子。
由斯从沉迷中反应了过来,想起刚才明明只是比试,自己却居然用上了全力,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现在认输吧,似乎也不能挽回蔷薇的面子,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蛇妖走了过来,把由斯的铁剑递给了他。蛇妖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妹的脾气了,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但也绝对不会让由斯为了给她面子而假装输给她。
蔷薇是个好强的女人,一个好强的女人,虽然很讨厌失败,但是,通常她们更讨厌虚假的胜利。
由斯接过剑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蔷薇,这样不公平,我这把铁剑,很是锋利,在兵器上,占了太大的便宜了。”
黑熊在一边哈哈大笑道:“由斯呀由斯,你不是说从小在铁匠铺长大的,对兵器材质很有了解么。你看不出,蔷薇的这把剑,虽然材质不如你的黑岩铁,但也不是普通的武器,你别想砍断它。放心吧,要不是你拿的是这把铁剑,我看你真要吃上大亏了。”
蔷薇狠狠地瞪了黑熊一眼,似乎对他说的自己这把剑材质不如由斯的铁剑这句,非常的不满,黑熊被他瞪了一眼,赶紧拿起一根鸡腿,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呀嘿!”蔷薇发出一种她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发出的怒吼,一剑向由斯就刺来,剑风凌厉,大有一剑刺死由斯的意思。
由斯也不敢怠慢,只好全力应战。
刚刚领悟通透的运力方法,让由斯感觉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正觉得无处释放,于是就让自己又一次进入那种美妙的境界之中,每一剑招的使用,都像是非常的轻松,实则,全身的力量,都能自如地附于剑上,就像有几百个人合力,持剑击出一般。
众人虽然没有发现由斯心境调节和身体运用的变化,但都能感觉得到,由斯的剑招明显变得非常的有力。
特别有感触的是屠城,由斯虽然是从小就学习双手剑,但真真入了门路,让双手剑的潜能完全发挥出来,是在他的指导之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感觉得到,由斯每次战斗,剑术都好像jīng进了很多,似乎有点要赶上自己水平的感觉。
而今天,让屠城震惊的是,由斯的剑术,突然之间有了一种质的飞跃,他能感觉得到,这种飞跃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比拟的了。
“当”的一声,那把黑熊非常肯定地判断不会断的剑,竟然断了,剑尖几乎垂直向下掉,直接插在地上。
在场的都是些战斗老手,一看全都站了起来,一剑砍断对方的剑,剑尖飞出,这属于正常现象,但一剑砍断对方的剑,剑尖几乎原地落下,这得多快的剑,才能做到。
蔷薇瞪大着眼睛,身子微微发抖,只有她真正感觉到,刚才由斯那一剑有多快,有多强,而可怕的不是剑,而是那种无往而不胜的气势,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连看都不敢去看一下由斯一眼,甚至于,自己像是一个小孩子站在大人面前一样,好像做什么都是那么的幼稚而可笑。
她呆呆地晃了晃手中的断剑,像是梦呓一样地喃喃道:“你赢了……由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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