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五千年的等待,风河终于回来了…”
罗骏放声大笑间,向着风河所在位置飞身而下,就在他手指将要触及风河的剑柄时…
一点寒星,从坠落的剑舟残骸中飞逝而至,无声无息的融入罗骏的身躯中。
此刻罗骏的手距离风河只有一线之隔,但这一线的距离,却成了他此生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的笑容被冻在了脸上,他的脸上手上以及衣服上,这一瞬间有细如牛毛的冰芒滋生。
他艰难回头,颤声道,“堂堂青云剑律,竟然偷袭杀人,卑鄙…”
“咔擦…”一声中,倒地身亡的洛水宗大长老罗骏,并没有碎成冰块,而是被无数血红的冰剑由里向外刺出,他此刻就像一个全身长满血红冰剑的刺猬。
不知何时,坠落的剑舟残骸旁,显露出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着滚金边的素白云纹高领剑袍,一双剑眉倒竖,深邃的双眼中似有无尽的风雪流转,满是威严的脸上带着淡定,看向了刚刚脱出水牢的一众青云门人。
“见过剑律大人!”青云门人纷纷半跪行礼。
剑律蓝玄古,端云峰首座,掌管青云宗刑律,青云掌教之下第一人。
“还好我来的及时,诸位都安好我就放心了!”蓝玄古面无表情道。
“我信你个鬼!”
这是包括方阳在内,在场所有青云门人的心声。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了,偏偏连起码的样子都不装!
如果说罗骏能忍,为了得到风河,不惜以洛水宗六大神通为饵。
那么这位剑律大人简直有过之而不及,一路瞒着所有人藏身剑舟某个不为人知的旮旯十余天就算了,愣是忍到了罗骏放松警惕即将入手风河的那一刻才突然出手,务必一击必中。
对,他就是在装,在演,演到最后杀了洛水宗中流砥柱之一的罗骏,你们谁敢有意见?
“剑律大人不辞劳苦,我等感恩零涕!”青云众人纷纷道。
蓝玄古却是不理,一把捉住准备循逃的流水剑,单手在流水剑上一摸,刚刚还震动不止的流水剑瞬间沉寂下来。
然后又捡起风河,握在手里闭目感应片刻,毫不避讳自语道:“青书为人磊落谦和,你服他就算了,那小子阴沉狠辣,一看就不是好货,你这又是为何?”
方阳闻言一阵汗颜,那小子说得是自己吗?
蓝玄古说完,伸手召回还落在溪流中的剑鞘,把风河插入剑鞘中,这才看向了方阳,刚欲开口说什么,眉头骤然一紧,背后的黝黑长剑已经弹出横戈于身侧。
众人似有所感,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有人架云而来。
蓝玄古未动,其他人纷纷拔剑下意识的越过方阳,将他挡在了身后。
顷刻间,来人已经落于山脚下溪流边,她头戴黑纱身材曼妙,看不见真容。刚一落地,就弯腰向着蓝玄古的方向遥拜道:“见过剑律大人!”
声线伪音中带着一丝嘶哑,似像刚哭过。
“不敢当,怎么,你们洛水宗这是准备轮番上阵了?”见是这位女子,蓝玄古反而收回了飞剑,一点儿防备的意思都没有。
蒙面女子扫了一眼周围碎成冰渣的血水,再次拜道:“剑律大人说笑了,涟漪只是刚好赶到而已。”
蓝玄古信吗?他不得不信,如若涟漪跟罗骏联手,别说他一个蓝玄古,就是两个蓝玄古,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因为涟漪有跟风河齐名的蛟影!
“涟漪…”方阳身躯微震。
“小女子此来只为见…见青书一面,还望剑律大人…成全…”
涟漪说得断断续续,众人听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忍下哽咽声。
所有的青云门人都看向了方阳,包括蓝玄古。
方阳沉默着走到旁边的山林边,伸手抱起师傅的尸身,转身越过众人,直接走向百米开外的涟漪。
他没想过此举过后,青云宗将会怎么看待自己,他只知道,涟漪是师傅生前最想见到的人,此刻更是闻讯追到了这里,他没有任何理由拒接涟漪送师傅一程。
“弟子天乙,携师钟青书,拜见师娘!”方阳跪在涟漪三米外,高举师傅得尸身。
当钟青书的遗容清晰的印进脑海的那一刻,涟漪几乎是踉跄着上前跪在地上,一手抚着钟青书的脸颊,一手拉起了方阳,等方阳完全起身后,她才从方阳手中接过钟青书的尸身,从脸颊到脖子到胸膛,轻柔而细致的抚过每一寸地方。
这一刻她没有哭泣没有出声,却在沉默中弥漫着一股深沉的哀伤。
“我能否带走青书的尸身?”涟漪颤声问询道。
“不能!”方阳上前从涟漪怀里夺过师傅的尸身,拒接道。
“你也可以跟我去洛水宗!”涟漪提议道。
“不去!”方阳果断拒接。
“你应该很清楚,以青书在青云宗尴尬的处境,你去青云宗处境绝不容易!”涟漪劝说道。
“可他死前,依然是青云门人!”方阳反驳道。
涟漪沉默了,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钟青书最终被逼的叛出青云,跟她去洛水宗从此二人双宿双飞,但她知道这不可能,现在青书死了,连他从未踏入青云宗的弟子,在明知前路艰险,也不愿叛出青云跟她去洛水宗。
这到底为什么?这些人都有受虐倾向么?
带着疑问,涟漪抬头望去,没有双眼的她虽然看不见,但是精神力已经凝冰成山的她能轻易感知周围的一切。
除了冷眼旁观的端云峰首座蓝玄古,其它七人相互搀扶着站在一起,人人带伤剑不离手,用憎恨的眼神盯着自己。她们七人距离她的距离,甚至比蓝玄古还要近。
她们七人在涟漪眼里虽然很弱小,但是她们此刻散发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却是涟漪在洛水宗很久未见过的。
“青书…”涟漪的指尖再一次从钟青书面孔划过,“最终我还是害死了你…”
一直佯装坚强的涟漪,这一刻,终于有泪珠从她面纱下滑落。
“涟漪师娘,请等等!”
就在涟漪哽咽着准备离去时,方阳突然叫住了她。
方阳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枚洁白的雪貂卵递了过去。
“你…不对,青书如何做到的…”涟漪接过雪雕卵,如同抚摸青书的脸颊一般轻柔。
只从她双眼失明后,涟漪不是没想过去找一枚雪雕卵孵化后来代替双眼,只是拥有极速的雪雕,一旦察觉危险临近,会第一时间用尖啸震碎雪雕卵,别说她,就是已经半步飞升的她师傅,也未能取得雪雕卵。
“有什么是我师傅做不到的?”方阳隐瞒了自己相助的事实,而是带着一丝悲情的自豪反问道。
“只从你们上次相见后,我师傅一直就留在雪山,就为了取这一只卵!”方阳跟着将事实陈述出来。
“也对,他可是钟青书啊…只是,这世间以后再无钟青书…呜呜…”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涟漪,捧着雪雕卵悲声离去。
“那可不一定…”方阳摸着怀里的拘魂石,在心里道。
“以后有任何困难,你应该知道怎么联系我!”
耳边,传来的传音入密吓得方阳一个机灵,差点喊出了“谁?”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通神境才能使用的传音入密吗?
至于怎么联系…方阳知道,但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有这个机会。
“天乙你果然跟你师傅一个德行,你怎么能把雪雕卵给予仇敌?”
刚刚还为保护方阳拼命血战的青海,立刻满脸怒气的上前逼问道。
你脸也翻的太快了吧!方阳顿时哑然。
“算了,天乙作为青书弟子,代师完成遗命,也无可厚非!”
站出来解围的,是一脸深寒的端云峰首座,青云剑律蓝玄古。
“天乙!”蓝玄古看向天乙唤道。
“晚辈在!”
“涟漪为救青书自瞎一眼,你如今赠她雪雕卵,也算一报还一报,
你们之间恩怨已经两清,日后不得再有接触,否则,我定斩之!”
“晚辈遵命!”方阳口头应的痛快,心里却说,我师傅与她谈个恋爱你都不管,到我这儿说句话就要斩,这双标的也太过分了吧。
“你能掌控风河?”蓝玄古手握风河面无表情盯着方阳问道。
可以说,如果不是风河大发神威施展了领域,青云宗今日绝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不能…”方阳黯然摇头道,但马上带着一丝兴奋道:“但我可以求它出手!”
是的,在把风河丢进溪流前,方阳悄声对风河说道:绝对零度,求求你了风河,大家都要死了,钟青书都要被分尸了…
…好吧,这不是求,这是威胁,拿师傅得尸体威胁一把剑,关键是还凑效了。
一众青云门人闻言顿时无语,好吧,青云宗又多了一个能演能装的,如果求求风河,就能让它施展领域,那么青云宗上至掌教下至普通弟子,每个人都愿意磕头求它。
要知道,领域之力,霞举之上,十不出一!
“可是,风河已经没有能力再出手了!”方阳说着望了一眼雪山方向。
“没关系,连云峰的风雪不比雪山小,回宗后风河自会去畅饮风雪恢复!”蓝玄古道。
连云峰长老青海听了这话,心里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风河本就属于连云峰,结果却被钟青书收服带走了,这也是连云峰憎恨钟青书最大的缘由!
“好了,此间事了,回宗!”蓝玄古说着随手将手中的风河递给方阳后,又丢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船,此船迎风暴涨,瞬间化作了一个十米长的剑舟。
众人依次上舟,不过驾驭剑舟的人,由天修换作了青楠。天修之前驾驭的剑舟出自霄云峰,已经毁了。此刻蓝玄古拿出的剑舟出自端云峰,自然由端云峰的人驾驭。
待剑舟浮空后,蓝玄古又消失不见了。但是剑舟中的青云众人却无人开口说话,谁知道剑律大人是不是又躲在了剑舟某个旮旯准备阴人?
不过方阳的待遇却好上了不少,之前他只能盘坐在剑舟最里面的角落,想伸个腿都难。现在他依然在剑舟最里面,只是在众人刻意向让下,地方宽敞的甚至能让他卷曲着身体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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