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虞伸手去指瀛栖大帐之时,众人面庞都是难以置信。
“陆家丫头,你可真是瞧见人往那边儿去了?”昭帝肃然出声,双目紧紧凝视着那已然被刚才大火吓傻了的陆子虞。
他攥着大掌,像是在分辨刚才那袭话的真假。
陆家丫头指着的方向,确实是老四的大帐!
陆子虞知晓,光凭动动嘴皮子是不可说服这群人的,她还得把这戏给做足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霎时,泪珠簌簌往下坠去,“陛下明察。就算给了四娘一百个胆儿,也绝不敢欺瞒您!”
这梨花带雨的可怜见儿一摆出来,还有谁是不信的?
瀛夙站在一旁,好生想笑。
这小丫头变脸如此之快,以后要拿出这幅做派来忽悠他,这会能搁得住?
“你先起来。若是能找着了郡主,朕定会好好赏赐予你。”昭帝挥袖转身,朝着瀛栖大帐的方向迈步而去。
王皇后已然瞧出来门道。
今夜这两出计策都被人给破了。若她没想错,瀛烟这会儿怕是代替了那陆家娘子到了瀛栖的榻上。
瀛烟身上熏了凤桐香,再遇男子汗液,便顷刻化为贪靡禁香。
要是这乌泱泱一众人闯了进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眼下最是夺嫡紧要关头,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争气,便是希望老四这个养子能同瀛夙好好争上一争,到最后让她坐收渔利。
可要是老四再失了圣心,那她的计划也是全盘被打乱了...
二虎相争,必有一死。
另一只就算不死,也是伤痕累累。
到那时,她便可以出手绞杀,争夺皇位!
倘若一只凶虎早早就死了,那她夺位的胜算便也是更为渺茫...
她跟瀛栖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此情形还不得不先将他给保住!
“陛下,请容臣妾多句嘴。”王皇后抬步将昭帝一行人给拦下。
“皇后想说什么?”昭帝冷眼看着她。
“臣妾觉得今夜事情有许多蹊跷。”王皇后挑眉睨向陆子虞,“四娘子同郡主本就生有嫌隙,刚才也是只有二人大帐走了水,可郡主不知所踪,四娘子却安然无恙。这倒是像蓄意安排的一场阴谋诡计。”
穆贵妃冷笑,“皇后娘娘是说,郡主是被四娘子给派人掳走了?”
“本宫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王皇后抚了抚自己的金钗,“倘若真是四娘子动的手脚,刚才指着那个方向不过是拖延时间,虚晃一招。郡主自从归京,便是处处针对四娘子,谁知晓四娘子会不会心里记恨,借机寻仇?”
陆子虞看出王皇后是在拿自己拖延时间,那贪靡禁香只有一个时辰的作用,只要能拖过一个时辰,等瀛栖从温柔乡中恍然醒来收拾好残局,那自己这捉奸在床的计策也就无用了,说不准还会被冤枉故意构陷皇子之罪!
不得不承认,这位王皇后还是有些手段的。
陆子虞正想出声辩解,却听耳畔传出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宫里那肮脏的把戏?若是烟儿真出了什么事儿,哀家瞧你到时候如何自处!”老太后气急败坏打了王皇后一巴掌,不由分说执着拐杖朝瀛栖的大帐走去。
王皇后捂着脸垂头跪在地上,面容之色让人瞧不清。
昭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一言未发抬步离去。
穆贵妃讥笑,“皇后娘娘怕是往人身上泼脏水惯了,竟然连外臣家的姑娘也不放过?”
说罢,便挽着陆子虞的手臂宽慰道,“四娘子别怕。郡主到底在不在那处帐子里,只要瞧过了便能还你一个清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转眼原地只剩下王皇后同她的贴身侍女,以及伺候瀛烟的荷夏几人。
梅英扶着王皇后站了起来,“娘娘,眼下咱们如何是好?”
王皇后唇梢绽着冷意,死死盯着眼前那佝偻老态的背影,“让该闭嘴的人永远闭嘴!”
既然这祸水不能东引,她便只好舍弃废子,让那老东西的心肝肉成了替罪羊!
梅英心领神会,转而冷幽幽瞧着夏荷几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是到了瀛栖的大帐门口。
帐子内黑漆漆一片,可那男欢女爱的喘息声却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昭帝沉了脸,张口吩咐道,“围起来!”
金吾卫得令,连忙列阵将瀛栖的大帐给团团围住。
大掌撩开帘子,众人纷纷步入至帐内。
按理来说,有人这会儿闯了进来,榻上合欢鸳鸯却该含羞分开。
可瞧这情形,榻上那对儿神仙眷侣仿佛当他们不在似的,自顾自做着羞人的事儿。
昭帝冷声,“掌灯!”
姜贤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帐内的火烛尽被点燃,活色生香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
榻上二人,一个是四皇子瀛栖不假,另一个却是金吾卫正苦苦找寻的瀛烟郡主!
这...这叫什么事儿?
穆贵妃瞧出来不对劲儿,“这帐内媚香蔓延,恐怕二人是中了什么烈性香料,眼下迷失了本心,忘情所以。”
真是没想到,这郡主还真躺在四皇子的床榻上。
恐怕不等到天亮,这桩丑闻便要在大帐中四散传开了。
“打盆凉水来,把他们二人给朕泼醒了!”昭帝怒声下令。
不管原因究竟为何,这二人胆敢在秋闱之时败坏天家名声,倘若传了出去,不得受尽天下人耻笑!
再者,刚才陆家四娘子说过,瀛烟似被人给掳走了,要是掳走她的人便是老四,那这祸乱宫闱的罪责也要一并重罚!
昭帝面色铁青阴沉,消瘦的身躯重重喘着粗气。
太后一瞧见榻上情景,显然是被震住了,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攥着拐杖,像是整个身子都被那拐杖给撑扶着。
王皇后挑开帘子走了进来,淡扫了眼帐中的床榻,像是早就明白了此事。
不过多时,姜贤拎着一桶冷水走了进来。
他抬起木桶,动作利落将桶中的冷水泼在那交缠的人影上。
哗的一声,只把瀛栖给浇的浑身发冷,邪火之气倏然散去。
他内功深厚,虽是刚才被贪靡香给迷了心智,可冷水刺骨寒凉,这么一泼也让他渐渐缓过神儿来。
扶额摇了摇头,茫然看向帐中一杆子身影,“父皇怎么深夜到此处?”
昭帝把椅上挂着的衣袍甩给他,顺手也虚指了指床榻,“逆子,瞧瞧你做的好事儿!”
瀛栖疑惑俯眼看向身下。
只此一眼,他浑身犹如被万道冰锥刺来。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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