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姚侧妃嫁入后宅太久了,竟然连马球技艺都掌握不得。”陆子虞进球后调转马头,闲情逸致渡到了姚侧妃身旁。
那话茬风凉奚落,听得姚氏小脸上红白难分,心中更是憋屈。
她怎么样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身上吃了瘪。
冷笑过后,面庞上逐渐展露出一丝阴戾。
铜锣又响,红球滚落在沙石场上。
姚侧妃这一次卯足了劲儿挥缰驰马,势必要从陆子虞棍下夺得一球。她挥舞着手中的曲棍,刚想将那小球揽在自己跟前,却被另一道曲棍给拦住了。
是陆子虞追了过来!
二人骑着马争抢那红色球丸,转眼便是过了半场。
眼瞧着陆子虞快夺了球,姚侧妃心头诡计突生。
她拎着那曲棍朝空一划,霎时飞沙石砾飘进了陆子虞的眼里。
姚侧妃抓紧时机,赶紧将那球丸逮在棍下,后又若无其事带球一路飞驰。
她刚那番小动作,自是被众人都瞧见了,可奈何人家是九皇子的侧妃,纵使瞧了清楚,胜之不武又有何人敢说?
王若茀瞧见陆子虞模样狼狈别提多欢喜了,虽说架子端的正,可唇梢讥讽之色愈显浓烈。
陆子虞没料到姚氏竟然如此举止阴毒,到底也是堂堂正正的比试,怎么能使这下三滥的招式?
就算她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好歹说出去也是九皇子府的人,行径阴损腌臜,让世人该如何评论九皇子府的后宅?
陆子虞顾不上先去揉眼,拉起缰绳朝着姚氏追身过去。
不过几息,便赶在了姚氏跟前。
姚侧妃脊背被榨出了一身汗,控着球的曲棍渐渐招式凌乱,她身为将门虎女,怎能输给一个小妖精?
那争强好胜的心肝犹如被许多蚂蚁啃食,又似被丢在火盆子里烧炙。
眼瞧着陆子虞的曲棍探入要把球抢走,姚侧妃死死咬住牙,为了护住自己的颜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着陆子虞下了狠手。
她拼尽了浑身力气将那球丸击打出去,可球丸并未朝着防线驶去,反倒跟长了眼似,直直砸在了陆子虞骑乘着那匹马的后腿上。
到底是用足了力,姚侧妃竟然把那马腿给砸弯了。
马儿速度快,可重心不稳,霎时将背上的人给甩了出去。
陆子虞只觉得头晕目眩,自己的身子似腾在半空中。
一股子恐惧之感油然而生,她心肝像是落叶般,被风吹进了深渊。
眼见场上情景,众人的心口似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王若茀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她死死攥着衣袍,眼眸泛着诡异的幽光。
摔死她,摔死她!
陆子虞娇躯荡在风中,耳畔的惊呼她听不到,只是那种下沉的恐惧感徘徊在她的心头。
青衣素裙就要砸在地上之时,一道墨袍身影凌空掠过,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伸手揽住美人腰肢,又在空中把两人的位置调转了方向。
一记闷哼。
陆子虞恍惚睁开眼睛,疼痛之感未萦绕在她身上,反倒是身子底下有些硌得慌。
侧头一转,她倏然瞪大了眼。
他...他什么时候接住了自己?
瀛夙面色苍白无力,虚弱着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娇娇,你先下去好不好?爷的背上似乎有些伤...”
陆子虞赶紧站起了身子。
什么是似乎?那是肯定有伤的!
马球场上到处是沙石,他抱着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背上都被石头给磨破了!
茯筠疾步赶了过来,刚要把人扶起,却听自家爷呢喃,“嘶——啊——”
这痛苦的声音让茯筠脑袋一刹变机灵了些,“哎呦我的主子爷,这石头都把衣裳给磨破了,估计皮肉已然也都看不成了!”
瀛夙不反驳,就是虚浮无力嘶嘶抽气。
姚侧妃彻底傻了眼,她呆若木鸡站在场中间,直愣愣瞧着地上那墨色身影。
殿下竟然...竟然为了那女子全然不顾自己安危了?
陆子虞面无表情朝着茯筠冷道,“先把你主子给架到马车上去,我待会过去瞧!”
茯筠颔首,小心翼翼把地上的人慢慢给扶了起来。
瀛夙孱弱迈步朝外走去,在与言怀瑾擦肩而过之时,狭眸慵懒翻起,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儿。
言怀瑾勾唇浅笑,一股子苦涩味儿在心头散开。
这便是让他在这场战役中退缩的原因。
他不能时时刻刻护她周全...
陆子虞瞧见人已走远,双目似如寒刀冰锥,携了彻骨的冷意看向姚侧妃。
尽管一字未发,可那通身摄人震魄的气势已然让姚侧妃四肢冰凉。
她瞧得出来,那是威胁的警告...
更是凌厉的杀意!
陆子虞扭身离去,背影清肃。
姚侧妃吞咽了口唾沫,眼皮轻轻眨巴了两下,缓了缓神才算是找回了身体的知觉。
刚想迈步,噗通一声却是栽倒在地上。
穆府门前的一驾马车,瀛夙偷偷将帷裳掀开一角,待瞧见青衣身影迈步朝他这儿走过来,赶紧闭眼躺下装昏。
“怎么样?”陆子虞朝茯筠问道。
茯筠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殿下背上都是伤口。若我来驾车,没人扶着他便会让那石头子颠簸埋的更深,说不定到了府上,那伤口就不好处理了。”
陆子虞细细听着,眉目拧的愈来愈厉害。
她最后心一横,迈步上了瀛夙的马车。
李琼和陆之辰追身出来,“四娘,你...你快下来。若是被外人瞧见了,定要败了你的名声!”
陆之辰也是催促,“对对对,赶紧的下来,别被有心之人给瞧见了!”
茯筠眼见陆子虞有些为难,倏然张口悲戚万分,“我可怜的殿下呐,怎能如此重情重义?救了人家姑娘,落的自己浑身是伤,若是如此回了府中,估计背上的肉就要不得嘞!”
“这可怜人的,那石头有棱有角的,硌在肉里不得疼死过去?哎呦呦,我的殿下嘞,我的主子爷呐——”
瀛夙听着茯筠在外头鬼哭狼嚎,真想坐起来一脚把他给揣下去。
他是死了么?至于折腾这么大动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自己奔丧来了!
可正是茯筠如此痛哭流涕,才让陆子虞心思软了。
她看了一眼自家嫂嫂、三哥,淡然轻道,“无碍!我把人送到了府里,晚上便回去。”
瀛夙躺在马车里挑眉。
回去?
她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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