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京中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却已经欲有不少动作。
当时四族,也有陆家一席位置。
除了世袭爵位,陆瑾延还是朝廷二品大员,掌管东瀛财政。
位极人臣,逢谁见着不得恭敬喊一声“公爷”。
而王家当时还算不得名门旺族,可王渝州此人颇有心机。
他眼光毒辣,一下子便是能看破陆瑾延的软肋,同时也准备趁机将陆家给一击扳倒。
那时,他便是留意到在户部谨小慎微的巡官高湛。
虽然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胜在有野心,这般的人便是更好控制。
因为他们更渴望品尝到贪婪的滋味...
人性,在物欲横流的官场上,暴露的淋漓尽致。
王渝州以收徒之名将高湛招揽麾下,并以户部尚书一职为诱饵,让他设计构陷陆瑾延贪污。
哪怕此计不成,可也能左右流言蜚语逼其辞官。
而这时,便是王家登足四族之位最好的时机。
当时的户部巡官高湛,先是借喜宴为由,引骗陆瑾延吃了一杯下有迷药的酒,后又是让其在一本假账簿上签下了名字,而那几十万两的银子,水到渠成流进了他的口袋里。
圣人当时知晓此事,虽然震怒,可到底是信得过陆国公府,便没有深究。
高湛出身农耕之籍,自小清苦惯了,科考虽说改了他的命,可这每月俸禄只够解决了温饱。
他瞧着那些位高权臣的府邸,哪个不是高门大院,哪个又不是坐拥金玉佳人无数。
凭什么因为出身就定了他一生...
这几十万两银子当时就堆在他破旧的小院里。
他没日没夜的瞧着、守着,心头要往上爬的**便是越来越强。
他妻子曾是贱籍,与他孕有一子,待他为官之时却未把妻儿接入京中,无非是怕人瞧不起罢了。
那些贵臣,哪个不是把他当做一条狗看待。
灶王节上,他故技重施,诓骗了陆瑾延又在假账簿上签下了名。
这一次圣人便心有猜忌,可处决迟迟未下。
直至过了年,陆瑾延变卖家产,辞去了官职。
而这空缺的职位,便是由王渝州举荐他高湛坐了上去。
户部许多人不服气,可奈何当时王家已经暗中吞并了陆家的势力,权震一方,谁还敢有一句怨言。
户部,是个能捞油水的风水宝地。
自从他官拜户部尚书,这宅院便是越来越大,美妾也是越来越多,那些昔日瞧不起他的官僚,开始对他阿谀奉承,处处讨好。
可不知为何,他像是中了邪般,未再有过一个子嗣。
只有他发妻曾与他生下的一子,名唤高裘。
身居高位,他知晓的秘密也是越来越多,为了保全自己的唯一骨血,便把人给藏到了西郊。
若不是今日瀛夙道出了他埋藏在心底十余年的密事,恐怕他还不会俯首认罪。
虽是贪婪,可还未丧尽人性。
高湛话语间,似是在回首往昔,又似在忏悔着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番言辞,陆子虞是信的。
“高大人不妨想想,你美妾众多为何一个都未曾有过身孕?”瀛夙抓住了重点,冷笑着引他去想。
其实高湛也是奇怪,他与小妾每日缠绵恩爱,怎会一个都没怀上他的子嗣。
“高大人糊涂,身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到了该废掉的时候又怎会想着再牵连出许多复仇的把戏?”瀛夙理了理衣袍,笑的坦荡,“右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抽身,如若不然,为何你进了大牢他连瞧都不来瞧一眼,也不曾打探过你的消息。”
子嗣?可笑。
若是让他有了子嗣,到时候查出来这一桩桩的事,谁知那孩子会不会来寻仇。
王渝州可谓是高瞻远瞩,是个玩弄心计的好手。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算了进去。
高湛抽搐着身子,悉嗦不止,“你...你是说,老师他...他早就想对我动手?”
瀛夙清冷冷一笑,“林大人背后的主子能要了你的命,右相的手不就干净了么。”
听他这般说,高湛更是决定要把高裘托付与他。
眼前的九皇子,原来才是京城里最高深莫测之人。
能算出右相他还不多震惊,可能算出林攸之背后那人,倒是让他没想到。
“罪臣已经将这些事都交代了,句句没有虚言掺假,还望九皇子能答应罪臣一事。”高湛跪在地上,用力叩首。
陆子虞挡在他身前,眉目冷傲,“我要你,将十年前所诬蔑我父种种之事给写下来。”
高湛为难,他虽人之将死,可妻儿还活在世上,他怎敢明晃晃去得罪右相。
“你可以不提及右相,我只想要世人还陆国公府一个清白。”
陆子虞阖眸,她也明白眼下还扳不倒王家,不必做打草惊蛇之举。
可高湛的供词,她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高湛抬眸去看瀛夙,却也是只得到一句:她的意思,便是本殿的意思。
思虑良久,高湛终于还是应了。
他手执毛笔,在大理寺中将自己一生的贪污罪证全给写在了白纸之上。
陆子虞接过,瞧见了上面一桩桩的罪事,气得抬唇冷讽,“高大人,你...不配做官。”
粗略算了下他贪污的银子,差不多共计百万余两。
高湛听之,心颤。
他张了张嘴,苦笑一声,未曾反驳。
谁也未曾想过,这官场会如此可怕,可怕到能让自己心智全非。
陆子虞拎了拎手中的白纸,她神色冷到了极致,质问伏地那人,“十年前我东瀛还算得上国库富裕,可如今呢?怕是还没有你为官十年贪污的这些多。”她顿了顿,言语更是激烈怒斥,“东瀛官场,如今有多少人是在温柔的富贵乡中疲惫筋骨,麻木精神?又有多少人愿意选择清贫,质朴,忠君爱民。”
瀛夙不由自主去品她这些话,似乎想起了苏州“蚍蜉撼树”一论。
这个女人,总能给他惊喜。
高湛听她这般说着,心头悔恨之意更甚,头埋在地上,泪涕满面。
“高大人,你可知物欲横流流尽了血汗,歌舞升平平息了壮志,阿谀逢迎迎合了庸人,追逐名利害苦了百姓,这难道便是你当初...入仕的抱负么?这难道便是你曾经...立下的鸿鹄之志么?这难道便是你读尽四书五经...想出的治国之策么?”陆子虞字字诛心,把高湛心里最后的一丝愧疚也给压垮了。
他泪如泉涌,双手捂住心口,呜呜咽咽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一遍遍的问自己,这是他心中所愿么...是么?
瀛夙瞧着牢中的女子,虽然地牢幽暗,可不知为何,她此时身上像是亮着光。
明媚,璀璨。
“你心中所求本王知晓,本王会送你的妻儿进药王谷避世隐居。”
高湛泣不成声,不知是否听见了他这句话。
陆子虞得到了她所求的东西,轻叹一声朝外走去,并未再怜悯看高湛一眼。
瀛夙迈步跟在她身后。
二人走至地牢尽头,欲要出去,却听见一阵凄凉的哭喊之声,“陆姑娘,我心中所求乃是太平盛世,乃是国泰民安,不是这般呐...不是这般呐...”
额头叩地之声响彻了地牢,可十年的仇怨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陆子虞步子轻顿,显然是听见了他的话,双手合十放在心间,未语。
这事就算陆家放下了,可还有那些被洪水夺去性命的无辜百姓,那些在天寒地冻里活活饿死的将士们,又有谁肯真的原谅他...
万骨千魂,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猜你喜欢
- 飘飘渺渺君
- 秋霜打碧波,江夜带寒蓑 问理从年少,逍遥入网罗 向死魂复辟,弃剑返山阿 声名无留意,谈笑有渔歌 在这念力的世界里,人人都追捧书、画、唱的颂神术,唯有启吟背负宿命、身佩寒光,用箭矢与剑光求证神名 启吟走遍大陆,最终是重蹈覆辙,还是得遂夙愿 且看这片天地里有着什么样的凡人、显贵,晦暗、光明。
- 萧风飘渺
- 沈冰幸运的成为了冰冻计划的实验者,本以为会被当做白老鼠,没想到她连这个资格都没有,政府的欺骗,家园的毁灭,她只能拼命的向前冲。探索星际,磨练自己,杀丧失,战兽人,因为身边始终有他的支持。沈冰“哥哥,你别扯我后腿行么”某男“我要亲手打造一个绿洲送给你”沈冰“我不要,不如我建立个国家送给你吧”看她小小女
- 花之星宝
- 许渺渺年少时,是个淡漠的美少女,人长得美,性格沉稳懂事,成绩总是年年第一。别人都说,许渺渺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十八岁的时候,许渺渺说“妈,我要跟宁远在一起,以后我们还会结婚”许妈妈没忍住一个巴掌呼了上去“就宁远这样的人渣,你要跟他在一起?他那样的家境能给你什么?你如果跟他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后来
- 青风先生
- 马坤被卷入了一场阴谋屠杀,害得他家破人亡,为了报仇,开始了他的修真飘渺之旅。在水天大陆建立飘渺派,不但自己修炼乾坤诀,飘渺派弟子修炼剑阵,成为水天大陆上新兴力量。魔族准备大肆进攻修真界,使得马坤的修炼日子不再平静。与魔族战斗,为了救朱灵儿进入仙界,分别与大尊级、仙帝级周旋,最终乾坤诀达到最高境界,成
- 飄渺?悠
- 飘渺?悠
- 2 0 1 7 暗 黑 系 青 春■Introduction「妳聽過刺鳥的傳說嗎 有個人曾經這麼問尹頌恩 他低啞的嗓音和吁出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對上那雙此刻帶有複雜色彩的瞳眸,專心凝諦 他說,刺鳥終其一生都在追尋一棵帶刺的樹,一旦找到,牠將奮不顧身朝最尖銳的那根刺撞上,且在極度痛苦之中
- 小强
- 我轻松的洗着澡,哼着小曲。镜子里的娇颜弄的自己一阵火热。极品御姐啊!我的手不由的摸上了自己高耸的乳房,另一只手滑向了自己幽幽的峡谷。可惜镜子里的人是我自己。就算武功绝顶,在练出元神之前。我都得困死在这个身体里了吧?话说这个身体还真敏感。我不由的呻吟了起来!高潮过后,无力地盯着那娇美的躯体。1。80米
- 影侠飘渺
- “玲,你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我呆呆的望着墙上妻子的照片,在心里默默的问道 窗外的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的心里同样在下着雨,因为跟我相濡以沫生活了十几年的妻子玲在上个礼拜的一场车祸当中永远的离开了我。虽然玲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但是我从内心当中仍然不愿接受玲已经离开了的事实,我不相信玲会
- 飘渺尘灭
- 剑在哭泣,流的不是泪,而是血。苍茫大地之上,宗门帝国争端不断。北去十万里,魔族肆虐虎视眈眈。上有神明无道,下望群魔乱舞,天翻地覆,沉浮谁主?形单影只,宗门弃徒孤身下山。锈迹斑斓,尘封魔剑重见天日。强者路,漫漫修远。武者心,不变初衷。混沌的时代已然到来,终焉号角响彻苍穹之刻,最后的镇魂魔曲因谁而奏 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