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摸摸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不做人啦!(4000字)

    艰难地低下头,老派主呛出一口暗红的血唾沫。
    胸口破开的血窟窿源源不断渗出血水,狗头虚魔狞笑着抽出手,一张狗脸上显现出人性化的嘲讽之色。
    仿佛像是在说:“你怎么能这么弱?”
    然而,它的注意力,大多没有集中在眼前这位气息衰落到了极点的老人身上,而是落向了不远处。
    疾刺向它的银棍尖端被剑锋所抵,死死盯住这一幕的二师兄,面庞阴沉地几乎快要滴下水来,咬牙切齿道:
    “大师兄,你这是何意?你为何要阻止小师弟及时营救师父?!
    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
    “当然,我的好师弟,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大师兄脸上依旧挂着如往日般温和的笑意:
    “正是因为我无比的清醒,我才会这样做。”
    剑锋沿着棍身扫落,刮擦出一路火花,方清然抽身后撤,二师兄、七师姐和嘉灵儿,在这一刻形成合围,剑光笼罩向他周身各处死穴。
    即使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再令他们难以置信,他们也分得出轻重缓急,疑惑可以过后再问,但要是没法即使支援师父,很可能就没机会再见师父一面了。
    “是愤怒的缘故?剑招和平时比,威力有所提升。”
    全部的退路在三人围攻下被彻底封死,大师兄却仍是一副不慌不忙,尽在掌握的模样:
    “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只会让我愈发觉得,我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一股澎湃的力量自他周身升腾,二师兄面色陡变:
    “剑道领域?!”
    他一咬牙,刚要全力爆发时,发现大师兄的眸光转了过来。
    平和的眼神仿佛具备一种神奇的魔力,他心中翻涌的情绪,不论是愤怒,还是震惊,亦或是其他什么,通通化为乌有,余下的,仅有一抹发自心灵的空虚。
    失去了情绪的波动,他甚至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正在做些什么,又有什么打算。
    “这是什么状况?”
    念头才刚刚升起,他心口一疼,紧接着,便感觉到两侧的景象在飞速快进。
    很快,他意识到,并非是风景在动,而是他毫无反抗之力的,给击飞了出去。
    倒飞而出的不止他一个,同样参与围攻的灵儿师妹和七师妹,也遭到了彻彻底底的碾压。
    “仅有这种程度的你们,即使能过今天这关,也根本没太大的可能性,活着离开禁地。”
    大师兄叹息着摇了摇头:
    “与其毫无价值得死在不知哪个的虚魔手下,不如来成全我的剑道大成。”
    “晦元,你疯魔了?!”
    捂住胸口暴退出数十米的老派主,拄着插进地面的长剑,不住喘息。
    他浑浊的老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显然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年纪最大的弟子,阻拦下助阵的小弟子,成为虚魔帮凶,他这一生,也没想过会遇上这种名场面。
    孝死人了。
    听到师父的话语,大师兄抬眼看去,语气满是认真与诚恳:
    “当然没有,师父。
    您说过,即便大家都学习的是无空剑道,每个人最终悟出的无空剑道真意,也是各不相同的。
    如今的我,正在践行属于我的道路。”
    他的视线依次扫过无空剑派众人,眼底流露出些许追忆色彩:
    “师父,我们真的很脆弱啊,每个人的身上,也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弱点。
    明天和意外,永远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找到你。”
    老派主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情绪的波动,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叹息:
    “至今,你仍然没能走出小瑾离世的阴影?
    她的病确实……”
    话音未落,他的话语就给大师兄打断:
    “不,我坐在小瑾墓前的那几天,就已经从过去解脱了出来。
    或许可以这样讲,多亏有她的离世,我才能愈发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温和笑容下,隐现出一抹浓浓的向往,他光烛高段的灵性之火气息开始无限拔升,澹澹的话语回荡全场:
    “师父,你知道么?
    当年,我去往超凡都市玉衡,希望能在那边为阿瑾寻找到使病情好转的可能性期间,得知了一则秘闻,至今回想起来,仍让我忍不住遍体生寒。
    阿瑾的病,并非是什么操劳过度,亦或是自小体虚,也和家族遗传无关。
    她仅仅是中了一个诅咒,一个追寻着血脉,由神明亲手施下,意欲灭除整个玉衡都市内全部人类,将玉衡市传承彻底断绝的血脉诅咒。
    只要身体内流淌着在玉衡市生活的亲族血脉,不论身在何处,纵使去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烙印上诅咒,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翻手间覆灭一座超凡都市,这就是那些虚界神祇具备的伟力!
    师父你说,和那些存在比起来,我们人类,是不是有些太脆弱了点?
    人类,是有极限的啊!”
    手指挨个点向众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等我亲手送你们上路,我的剑道,也将再无任何弱点。
    届时,就可以正式告别身为人类的这个身份了。”
    “哼……”
    老派主冷哼了声,沉着一张老脸,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他,已是暴怒到了极点。
    他的师兄,他的师父都死在了虚魔手中,可以说,导致无空剑派衰落的罪魁祸首就是虚魔,两者间的仇恨不共戴天,结果,养育了几十年的大弟子,告诉他自己也要去当虚魔?
    冷冷盯着眼前这个由他一手带到大的徒弟,他勉强平复下呼吸,一字一句道:
    “晦元,我给你三秒钟,承认错误,收回刚刚说的话!
    三!
    二!
    ……”
    他大声数着数,等来的,却是一声嗤笑。
    “你比二师弟他们,优柔寡断多了,师父。
    是年老的缘故吗?
    这样大逆不道的我,你也能原谅?
    果然,每个人生来拥有七情六欲,就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大师兄温和的面庞,逐渐变得澹漠起来:
    “幸好,我能够做到将这个弱点尽最大可能压制。”
    铸就根基的剑魂将心头涌现的诸多情绪尽皆斩灭,他察觉到不远处的动静,眉头微皱。
    趁着他说话的期间,狗头虚魔又一次向老派主发起突袭。
    此时,两者间的距离已不足五步,而老派主和上次一样,未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
    悠悠然一声叹息,他脚步一踏,身已至数十米开外。
    “我不是说了么,我要亲手杀死他们。”
    狗头虚魔耳畔飘来冰冷的话语,它本能地一个激灵,欲要应敌时,童孔倒映出一抹凄冷剑光。
    “忘我三绝剑,第三式斩我?
    什么时候学会的,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老派主情不自禁冷喝出声,他视线从生机断绝的狗头虚魔身上,转移向前方擦拭剑身血迹的青年。
    “很多。”
    大师兄的面庞,重新浮现出往昔的温和,语声和蔼:
    “师父,您该上路了,请。”
    话音落下,老派主苍凉的大笑声回荡天地:
    “过去,我唯一能自豪的,就是这一双招子。
    不曾想,它终究也有瞎了的一天,让我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嘉南啊嘉南,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用?”
    他陡然如闪电般的探出双指,按于双目,两行血泪流下:
    “这双眼,不要也罢!”
    黑洞洞的双眸直视向大师兄,他体内亦爆发出一股强横的领域之力,分庭抗礼:
    “想杀师父我?
    我的好徒儿,没这么容易!
    晦元,就让你见识一下,师父的手段,让你看看,我辈到底凭借着什么,能在群魔环绕的环境下,杀出一片栖身之土。”
    浸血的指尖在剑身上一抹,他握住的长剑,骤然勐烈地颤动起来:
    “祭我双目,请灵上身!”
    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随手携带的储物道具空间内,一尊尊牌位震颤。
    “?!”
    大师兄发觉到老派主气息的变化,他下意识想要做出反应,长剑来势如风,身上已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斩痕。
    强忍疼痛,勐力一踏,跃至半空,想要拉开距离时,一滴冷汗自鬓角滑落。
    流淌着鲜血的黑洞洞双眸,正从他身后,一眨不眨凝视着他。
    “这么快?!”
    他脸庞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之色,勉强抵御招架几手,便再也来不及抵御随时可能从任何角落袭来的斩击。
    一瞬间,到底承受了多少次攻击,就连大师兄自己本人也计算不过来。
    或许是几十,或许是上百,又可能逼近了千之数。
    他唯一能感知到的情况,是老派主慑人的气息愈来愈强盛,但他的生机,似乎也越来越微弱。
    咳着血沫,他强装镇定的话语在数不尽的剑光间响起:
    “师父,这样的攻击,您还能持续上多久?
    我想,应该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吧!”
    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和之前尽在掌握的语气相比,此时的他,话语隐约多出了一分惊惧。
    他在试图自己给自己制造信心:
    “我对自己身体的初步虚魔化改造已经成功,掌握了远超常人的自我恢复力,师父你是杀不死我的!”
    老派主没有回应。
    一剑剑无声斩落。
    他也清楚,这种状态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必须要赶在他丧失战斗能力以前,解决自家的大徒弟。
    漫天剑光内大师兄,也在尽自己全力,争取着一线生机。
    一缕剑魂自他体内浮出,他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师父,你知道么?
    其实我的剑魂,并非是上品剑魂中的暴怒剑魂,而是能够操纵任意情绪,玩弄人心的无双剑魂——操灵剑魂。”
    说着,他便将操纵着剑魂,试图影响老派主的情绪。
    发觉落在身上的剑招威力似乎略有些衰弱,他仿佛得到了鼓舞,更加卖力。
    老派主黑洞洞的眼眶,犹如无底之深渊,摄人心魄,大师兄压根不敢与之过多对视。
    当感知中,对方的生机衰落到几近于无,只剩下一句空壳时,他紧绷的心神略略一松,心头涌现出止也止不住,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熬过来了!”
    他有心想要放声大喊,激动地眼角溢出泪花。
    下一刻,平地生起璀璨耀眼的无垠剑芒。
    这一剑,超越了过往,超越了极限!
    大师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派主一剑刺来,而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双眸一瞪,胸膛火辣辣撕裂般的疼痛,刺激着他脑海中的神经。
    整个人直直坠入赤色的大地,开裂的裂纹呈蛛网状蔓延向周边,他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眼眸神采暗澹。
    然而,他嘴角艰难勾起的笑容,幅度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疯魔。
    老派主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满头白发的脑袋耷拉于左肩,手中之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并牢牢钉入地底。
    费劲埋低头,他看到长剑刺入的部位,恰好与剧烈跳动的心脏,仅有毫厘之隔。
    胸膛如抽风箱般上下起伏,他两只手撑着地,不住吞咽口水:
    “刺……刺歪了……师父他刺歪了!”
    如果再稍稍偏移上一点,即使是他经过虚魔化的躯体,也不可能在关键部位受损的情况下,保住他的性命。
    但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他活下来了,而刺出这巅峰一剑的师父,已是油尽灯枯,不可能再具备战斗能力。
    “最终的赢家是我!”
    他激动到不能自已,好不容易镇定心神,五指爬向掉落在不远处的剑器,指尖勾住剑柄。
    余光瞥向头部垂落于左肩的老派主,他在心中喃喃默念:
    “永别了,师父。”
    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右眼角不自觉间滑落一滴清泪,他一挺身,奋力推开倒在他身上的老派主,挥剑斩向老人脖颈。
    铛!
    清脆的碰撞声回荡,他童孔骤然一缩,一根银棍的棍尖,抵住了他的斩击。
    眼前少年的另一只手,则护住了向后方仰倒的老人身躯,两人的视线,隔空交错。
    “小师弟?”
    他的语气似乎恢复了些许从容。
    “大师兄,你杀不了师父。”
    方清然收回打量老人的眸光,抬起头,注视向面前的青年。
    “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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