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宁城列车站。
从直通列车站的大巴上下车没多久,方清然一眼便望见了约定好碰面入口处,亭亭玉立的银发少女。
澹雅的束腰连衣白裙包裹住少女纤细腰身,拎在身侧的咖啡色手提箱,衬得她奶油般娇嫩滑腻的肌肤,愈显白皙。
晶莹剔透的小脚趾缩在凉鞋内,她抬手压住草帽的一角,俏丽的小脸从无表情流露,精致的不似活物,更像是一个小巧的白瓷娃娃。
“你来了。”
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苏映心仰起小脸。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清然,发现少年两手空空,真的除了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带。
看起来……相当信赖她。
“走吧,我订的票是上午九点发车,抵达天枢市,最快也要下午两三点钟了。”
并未过多寒暄,少女率先转身,进入列车站内。
“天枢市啊!”
回望了一眼列车站外的风景,方清然快步跟随了上去。
通过一系列的检查,他跟着苏映心,步入列车内的一间四人座包厢。
包厢内部,老学究打扮的长者,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微笑朝两人示意。
打量着包厢内的环境,坐上柔软沙发,方某人深刻体悟到钱的美妙和重要性。
上车之前,他瞄到了眼苏同学手中捏着的车票。
一张票,四位数。
换成他出钱的话,这两张票一买,接下来到天枢市就可以直接考虑哪边的桥洞睡得最舒适,哪边瓶子捡的最多了。
列车驶动。
方清然透过舷窗,望向两侧飞速倒退的风景。
高速行驶了两个小时有余,周遭的环境已从城市,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接下来一段路程,还是别把脸靠得离窗边太近比较好。”
老学究手中的杂志翻开了新一页,瞄了眼方清然提醒道。
“嗯?”
方清然一时有些不解。
下一刻,整辆列车内,回响起乘务员甜美、标准的广播:
“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即将驶入生命禁区【猩红荒原】……”
广播持续重复了好几遍,方清然眸光远眺,眼前景色大变。
如果是之前还仅是荒芜,那如今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是充满了浓浓的不详与绝望意味。
本该是临近正午的时间点,然而哪里还有太阳的身影,一轮猩红的圆月,取代了太阳曾经所处的位置。
干枯的血色大地上,看不清模样,高达近百米的巨兽和一只比它略小些的压抑阴影重重碰撞,它一个发力举起对方摔了出去,紧接着人立而起,捶打胸膛,仰天咆孝!
肉眼可见的音波气浪遥遥传开,列车舷窗外微亮起一层澹蓝色的能量结界。
“怎么样,很震撼吧,我第一次前往天枢市,乘坐列车穿越这片禁区时,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情。”
掏出眼镜布,摘下黑框眼镜仔细擦拭一二,又重新戴上,老学究眼眸深邃,摇头叹息:
“了解这片生命禁区越多,越容易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也越容易产生对它的敬畏……
很难想象,当初建立天枢市的前辈们,是如何在这片禁区中开辟出这些供人通行之路的。”
说到此处,他视线在对坐的少年少女身上分别逗留,最终落向方清然,话锋一转:
“我若是没猜错,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天枢市吧?”
方清然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余光瞥向同行少女,点了点头。
“安心,我可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想法。”
老学究端起保温杯,轻轻吹了两口气,语气含笑。
“当年我到天枢市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你这个年纪。”
抬手摸了摸舷窗,他侧头注视向窗外:
“穿过这片禁区,再行驶不远,就正式进入了天枢市的范围。
天枢市建立在这座荒原的中心,你可以认为是天枢市用自己的力量在压制这片荒原,也可以觉得是这片禁区包围了天枢市,这看你想要从哪一个角度来理解。
这座城市,和你曾经所在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不一样。
可以说区别很大。”
“超凡前沿,据说发展领先其他城市五十年,这些我都清楚。”
方清然接过话茬。
“有些地方可不止五十年……”
下意识小声滴咕了一句,老学究温和地摇了摇头:
“这的确是区别,但对于大多数第一次来到天枢市的人来说,首先感受到的,一定是两个字……
危险!”
“危险?”
回忆起前两天翻阅相关新闻,方清然表示赞同。
天枢市内似乎相当的热闹,虚魔、异常点层出不穷,点缀市民们的美好生活。
小抿上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老学究神秘的一笑: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种现状,是天枢市高层们,一力促成的。
如果你是今年的高考生,一定知道今年考生们腕表上,多出了一项【虚魔诱饵】的功能吧。”
听到这里,方清然身体略微正了正,老学究似乎很享受这种好为人师的感觉,他故意拖长了些语调,给对坐少年消化他目前所说内容的时间。
“【虚魔诱饵】的构想,就来自于天枢市的【天枢圣晶】这一装置。
它的作用,就是通过某种手段,吸引可能降临在天枢域中其他城市的异常点、虚魔,大几率优先降临在本市!
哈哈,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个说出去得让人指着鼻子骂蠢的设置?”
老学究眼底,闪烁着认真:
“这才是我尊重这座城市,愿意生活在此的缘由。
有一句话叫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作为引领时代的启明星、超凡都市,它享受着整片天枢域的优先供养、人才输送,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确保其余城市的安全,不受虚魔侵扰,就是其中之一!”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真心热爱着,这座名为天枢的都市。
伴随着老学究的诉说,列车无声的横跨过生命禁区,湛蓝天空下,一眼望不到尽头,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纵横交错的城际轨道,尽数落入方清然的眼底。
甜美的广播,近乎同一时刻回荡车厢:
“前方即将抵达本次行程的终点站,天枢市,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和车票,准备下车,欢迎再次乘坐本次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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