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红娘为防止血渊教再次截杀,不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走陆路前往沛城,而是绕路走束州,从束州坐船沿清江北上。
束州航运发达,江畔码头,人头攒动,百船并列。四人来找江边寻找北上船只,但是一路问下来今日北上的船只已经全部预定完了,四人无奈,只得先回城。
“乾坤变化,开花结果,举一反三,颠黑倒白!”码头边算命摊子一个瘦弱中年叫唤着,摊前空无一人,旁边插着一旗,上面写着‘算无不算’。
淳于南道:“这个算命的獐头鼠目,一看就是神棍骗子。旗子上招牌写得挺响亮,结果算的什么,还颠倒黑白,怪不得没生意,笑死人了。”
“未必。”黎思琢磨算命人的话,“这个人不简单。”
“小思你呆啦,这种神棍疯疯癫癫的话你也信。”
“我小时候跟随爹娘拜访过一位从国都来建城讲学的玄学大师,当时我听他讲过,周易归根可分为四字。”黎思拖着下巴回忆道,“乾坤变化,说的是天文地理,乃周易中的象。开花结果,命中定数,乃是数。举一反三,就是推理猜测,乃是理。颠黑倒白,那就更厉害了,改人因果,趋吉避凶,乃是一个占字。”
“这个人虽短短十六字,实暗含周易的‘象’‘数’‘理’‘占’,看似疯癫无聊,实则口气狂妄之极!”
“有这么玄乎,这老神棍这么厉害吗?那我倒要会会他了。”淳于南满脸不信。
“喂,老神棍,我找你算算。”淳于南踢了踢桌角。
“好说好说,老夫神算子,一算十两,少侠真有眼光…哇,真漂亮啊!”神算子抬头说到一半盯着淳于南后面的黎思她们。
“老神棍你看儿呢!早知道你是个骗子,没成想还是个色鬼!”淳于南大怒,挥拳上前就要打神算子。
神算子仿佛看不见淳于南拳头,直愣愣地朝黎思走去,庄众挡在黎思前面,还没制止,神算子已经绕过黎思走到辛红娘面前道:“姑娘清丽脱俗,如人间仙子,小生一见倾心,还请教姑娘,不,仙姑芳名。”
辛红娘今年三十有八,多少年了还是头一遭被人叫‘姑娘’,加上从没听过如此露骨大胆的言语,一时间被问的不知所措。庄众和黎思被神算子左一句‘仙姑’,右一句‘小生’逗的哈哈大笑。
淳于南也转怒为笑:“老神棍你羞不羞,今年多大了,还自称小生。”
神算子捋了捋短须道:“老夫今年四十有六。今日幸见仙姑,自称小生以表敬畏之心。”
黎思笑道:“先生自称精通周易,算尽天人,不知道算得出我们几人?”
“这位姑娘是在考究老夫了。也罢,老夫就斗胆献丑纯当给仙姑解闷了。”神算子向辛红娘拱手敬礼,看的黎思几人又是哈哈大笑。
神算子从上到下认真看了看几人,来回踱步,似是很高深莫测:“几位风尘仆仆来到束州渡口,两手空空,无功而返,今日只有北上船只预定完了,几位应该是要乘船北上吧。我观几位小朋友面含杀气,眉尖带煞,不是被人追杀就是北上寻仇吧。”
淳于南心里嘀咕:“这个老神棍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服气又问道:“你有本事再算算我姑姑是什么人吗?”
神算子哈哈一笑道:“刚刚都是蒙的,这个我是真知道,仙姑乃是洪州**门人。”
束州城内一家酒楼中。
“原来你是看见我姑姑衣领上的竹子,知道这是**门标识。我还真以为你未卜先知呢,装神弄鬼,老神棍!”淳于南对着神算子骂道。
“非也,非也,老夫行万里路,见多识广,精通易理,给人卜算是有真实力的,小友请勿再侮辱老夫了。”
“我偏就喜欢侮辱你,老神棍,老骗子,老色鬼,你能把我怎么样!”淳于南认为被神算子忽悠了一次,不依不饶。
神算子嘴角颤动,听淳于南说到‘老色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面容扭曲破口大骂道:“臭小子,道爷我给仙姑面子才对忍你三分,道爷我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掰手指头呢!”
“老色鬼倚老卖老,不知廉耻!”
神算子火冒三丈:“臭小子,你信不信道爷拔了你的舌头!”
“来啊,小爷会怕了你这个老骗子!”淳于南一口一个老神棍,老骗子,老色鬼的,把神算子气的两眼冒火,七窍生烟。眼看二人恨不得撸起袖子就要打起来,辛红娘开口劝道:“这里这么多人不要胡闹了。”
神算子一听辛红娘劝阻,瞬间变脸,一副世外高人、陆地神仙的模样,道:“红娘吩咐,我自然不会跟这小兄弟计较的。”
“喂,老神棍,你跟我们很熟吗?姑姑的名字是你叫的么,不害臊!”
黎思怕二人又吵起来,插嘴道:“先生刚说有办法可以让我们今天登船北上,不知是什么办法?”
神算子傲然道:“老夫交友满天下,束州这边也有几个熟人,安排一艘船给我不成问题。”
两个时辰后,五人站在一艘破破烂烂的的旧船前愣住了。船帆上破了几个大洞,江风一吹呼呼响,船体摇摇晃晃,木板腐烂蛀虫。这样的船别说行船,怕是动一动就会沉下去了。
“老骗子,这就是你说的船?”淳于南看着破船笑问道。
神算子脸上无光,佯装骂道:“岂有此理,竟敢欺骗我!我去找他们算账去!”辛红娘拦住神算子,对淳于南、庄众道:“此次北行我们并非观光旅游,这船正好方便我们隐蔽行踪。”
神算子喜道:“红娘高见!”
四人上船,淳于南见神算子也跟着上来,问道:“老色鬼你干嘛?”
“你们此次北行一路艰险,我怎么能放心红娘由你们几个小鬼照顾,自然是鞍前马后亲自服侍了。再说这艘船是老夫搞来的,怎么上不得。”说完不顾淳于南拦堵登上了船。
从束州出发沿着清江一直走,穿州过城,神算子见多识广,到一处便介绍当地风土人情,一路上众人倒也不觉得寂寞,加上淳于南和神算子时不时斗嘴,船上不少欢声笑语。
辛红娘回到船舱,说道:“我刚刚看过地图,再有三日就到了丰县,我们在丰县下船,再向东走约七日就到沛城了。”
“沛城?你们不北上了吗”神算子问道。
“你不是神算吗?自己算啊。”淳于南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神算子的机会。
神算子翻了翻白眼道:“这还用算,去沛城十个有九个是找‘通文堂’的。”
“先生还认识通文堂?”辛红娘问道。
神算子对辛红娘永远是温言细语:“当然认识啦,我和通文堂堂主是多年的好朋友呢。”
“吹牛!”淳于南不屑一顾。
三日后,船停靠码头,一行五人下船进入丰县。神算子介绍道:“丰县盛产桃花和大豆,后来当地人将桃花晒干磨成粉,在大豆磨成豆浆时加进去,凝固后形成的豆腐就叫做桃花豆腐,名扬天下,既有大豆的豆香,又有桃花的花香。”
黎思和辛红娘素爱素食,一听就表示要去尝尝。神算子谄笑道:“丰县桃花豆腐最出名的当属香洛街桃花阁的蜂蜜桃花豆腐,红娘你们稍等,我先去替你们打点安排。”
神算子离去后,黎思抱住辛红娘手臂调笑道:“干娘,你觉得神算子怎么样,我看他很喜欢干娘啊。”
辛红娘戳了戳黎思的额头道:“好你个小丫头,居然敢笑话干娘。干娘是**内门弟子,终生禁止婚嫁。加上如今门中人才凋零,干娘哪有心思谈儿女私情。再说了,干娘只是当神算子先生是一个幽默风趣的好朋友而已。”
“润滑可口,入口即化,清爽芳香,果然名不虚传。”黎思和辛红娘品尝了桃花阁的桃花豆腐后赞不绝口。
“老夫没说错吧。”神算子得意的看着淳于南。
淳于南勺起一勺:“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一块豆腐。”放入嘴里顿时感觉仿佛是含进了一口水,喉咙不自主地‘咕咚’一声,豆腐已然下肚,口舌满是桃花和蜂蜜的香甜,回味无穷。淳于南顾不得和神算子斗嘴,直接端了一盘豆腐放自己面前。
“先生你不吃吗?”黎思见神算子不动碗筷。
“不吃了,老夫以前吃的多了,不稀罕了。”
“先生常来丰县,莫非真认识通文堂,不是跟我们开玩笑的?”辛红娘插了一句。
“恕我多嘴,据我所知**门在洪州一向行侠仗义,约束门人,甚少与人结怨,更没听过有什么北方的仇家了,你们何故要北上呢?”
一路上,虽然神算子性情古怪,说话疯言疯语,但多日来诸人也了解了神算子的为人脾气,辛红娘当下将与血渊教的恩怨说给神算子。
神算子没想到淳于南等人与血渊教有这么大的仇怨,道:“建州的灭村惨案我也曾经听过一二。”神算子看着淳于南三人道:“血渊教势力庞大,高手如云,凭你们仨想要报仇,是不是儿戏了点?”
“老神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报仇!”
“我就怕你命没了,仇也报不了。”神算子叹道,“血渊教七大长老是地级初期的高手,两位副教主更是地级中期的强者,这九个人随便出一个出来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所以临行前门主吩咐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找到通文堂打听到血渊教的总部和情报,再暗中筹谋计策。”
神算子起身摸了摸下巴,道:“如此,你们就不要去沛城了。”
“为什么?”众人不解。
“因为通文堂根本就不在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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