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暗叹:“精辟!”但他嘴上却不能说,思虑了一下,却说:“宣帝的名号也是你乱喊的?什么‘造反’?什么骗了曹爽?宣帝是仁义之士,是忠于魏国的。而且宣帝个人修养极高,淡泊名利,曹操曾多次召其为官,都被拒绝了。”
如佳叹惜:任何一个朝代,都会大力宣传美化其开国太祖。汉朝人一定最崇拜其平民太祖刘邦,三尺剑平天下。可是明朝人一定对刘邦嗤之以鼻,因为明太祖出身更低,明人一定最崇拜其‘乞丐’皇帝朱元璋。
如佳说道:“汉朝时,你所谓宣帝的父亲,推举了曹操,投桃报李,曹操也推举宣帝出来做官。不过宣帝兄弟八人都不出来,不是淡泊名利,而是聪明、智慧,或干脆说是在耍阴谋。你想,宣帝兄弟以病为借口拒绝做官,大多是在官渡之战之前。当时是袁绍、曹操两强争天下。宣帝兄弟去早了,曹操战败袁绍时,也许还能从袁绍那里,搜出司马兄弟的信件来。等袁绍死后,司马八达以司马朗为首便一个个蹦了出来。”
“汉尚书崔琰说少年司马懿‘心忧天下’,他怎么会甘做一生隐士?不知宣帝以前是否忠臣,在他大权到手以后,把蓸魏王公全都拘捕,已有不臣之心了!”
“司马曾批评诸葛:‘志大而不见机’,就是指诸葛一心规复大汉,而不看天时。古人云:天贵于时,人贵于明,动之有戒也。”如佳一气说了很多。
刘琨瞪大了眼睛看着如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有这样的见识?崔如佳,崔如佳......你和清河崔家是什么关系?”
如佳被问得一愣。她对儒家人物有很深研究。知道清河崔氏是魏晋南北朝儒家大族,仅出为宰相者,就二十多人。三国中有一个‘捉到’的典故,就是说的清河崔氏的崔琰。曹操叫崔琰代替自己接见匈奴使臣,自己却持刀站立床头。接见完毕,叫人问匈奴使者:“魏王何如?”回答说:“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见于〈世说新语·容止〉)后来把代别人做文章叫捉刀。可是,自己和清河崔氏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更搞不清楚,或许是他们的后代吧。
“什么清河崔氏?还博陵崔氏呢?我和他们没关系。”如佳泱泱的说到。
刘琨说:“以你的见识,必出自大族,你是不是常偷听你家父兄的谈话?”
“你不要信口开河,你是小瞧女人,蔡文姬、张春华、辛宪英,那个不是才女?”
“可她们都是名门才女,父亲都是大儒。”刘琨又说到:“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这个了。”
刘琨这才知道刘舆对如佳关怀有加的原因。如佳必出自名门高族。因为隋朝印刷术发明之前,书籍太贵重了。先秦以前是‘口述文学’。大文豪只认字,却几乎不写字。由会写字的下属一字一字刻在竹片上。下属的水平也要非常高。下属往往是‘庶出’的有文化的贵族。一本‘册’的造价之高,令人不可想象。请老师就更别指望。那是一个‘官方’垄断文化的时代。谁若说那是的大文豪孔子、庄子出身贫贱,那是‘谣’反中国。
孔子自称‘贫且贱’是相对于执政官季子所说的。孔子名叫孔仲尼。‘仲’字就能看出他是老二,孔子还是庶出的老二,将来只会是平民。季子当然不吵里他。可是孔子没有嫡出兄弟,而他庶出的大哥是个残疾,不能世袭爵位。可以说,孔子一出生就确定了将来‘高级贵族’的身份,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孔子十九岁得子,鲁国国君亲自派人送去贺礼。你说他是‘贫而贱’还是‘富而贵’。
从孔子之后,私学兴起。非世袭贵族的大富之家也可以学习文化了。纸张还是非常贵,虽说东汉的蔡伦发明了真正的纸张,可是经过改进,直到三国后期,纸张的才能耐用,纸张的价格才能降下来。人们都知道,三国时期有一个官吏叫韩馥,他把冀州让给袁绍,后来他怕袁绍杀他,匆忙之间自杀了。当时他用来自杀的就是刻书刀,说明那个时候还大量使用竹简。纸张昂贵,手抄的书籍就更加昂贵,而且古人书写和口语不同,为了节省时间、人力,书写只用文言文。由于口语和书写的截然相反,文化学习更加困难,没有老师教是几乎不能入门的,所以魏晋时期是贵族垄断文化。不要说贫民,就是寒士文化底子也是非常低的。他们往往只把有限的钱用来学习更实用的法律制度书籍,为将来做幕僚做准备。所以这一时期寒士出身的名人,像乐广、孙秀、李含等几乎都没有留下诗歌,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刘琨认为如佳必出自世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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