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里言笑晏晏。
正值晚膳时间,桌席上四人边吃饭边闲聊。
自从顾西棠来了王府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加上宴九跟顾西棠要成亲的事情已经跟顾老夫人郑重报备,在老夫人眼里,宴九就是自家人了。
自家人说话自然更自在更亲近。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家里要给棠儿准备嫁妆,琐碎事情办下来,至少半年才足够充裕。”正好说起成亲的时间,顾老夫人沉吟,“要不就把成亲日子定在明年春?冬去春暖,光景也好。”
顾西棠没什么所谓,“随祖母安排,我第一次嫁人没经验,都听您的。”
口无遮拦。
难道还想有第二次经验不成?
顾老夫人有拔鞋底的冲动,最后还是顾及宴九在场不能让孙女没脸,才作了罢。
顾西芙在旁偷偷抿笑,也只有棠儿能把祖母气得像变个人。
宴九也极力忍笑,同时还得给他的小姑娘收烂摊子,“我上头已无长辈,成亲要准备的东西多,规矩也繁杂,能有祖母在旁帮着操持,惊鸿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让顾老夫人听着心里舒坦,再听他改口唤了自己祖母,越发觉得满意。
既为王爷,又是大越如今最大掌权者,宴九却能在自己面前放下身段,平等相处,证明了他对棠儿的看重程度。
也证明了他的为人品性,恭谦豁达。
瞅着祖母看宴九时的眼神,顾西棠暗暗叹了声,凑到姐姐耳边嘀咕抱怨,“宴九这人惯会收买人心,以后有他在,我在祖母眼里就越不值钱了。”
啪——!
顾西棠捂着脑门嗷的一声叫出来。
顾老夫人看着自己的手,脸色黑沉。
还是没忍住。
片刻后,桌席上爆出交织笑声。
另外两人也没忍住。
刚刚走到小厅门口的燕一,飞快转到墙角下,抱着肚子笑够了才又走进去,跟两位主子禀报。
“爷,广平伯一家四口赖在大门外,吵吵嚷嚷说要见顾姑娘,顾陶更是嚷着说顾姑娘是他亲姐姐。”说完,燕一询问,“是要将他们轰走还是关押?”
顾老夫人闻言,凝了神色。
顾西芙则气得玉白脸蛋通红,“他们好不要脸,我妹妹怎么可能是她家的人!天底下姓顾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他家出来的?”
妹妹三岁昏迷后,她几乎每天都跟在娘亲身边一块照顾妹妹,亲眼看着三岁小娃娃在病床上长成大姑娘。
她对妹妹的熟悉程度,说得难听点便是她化了灰她都能认得出来。
那什么广平伯一家,怎么敢上门乱认亲?
顾西棠拍拍她肩膀,“这天下什么样的人没有?犯不着跟极品生气。就是看我身份要拔高了,想攀亲打秋风来的。”
顾西芙皱皱眉,疑惑,“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待会我就要他们呼不了气。”
“……”顾西芙,“噗嗤!”
是了,她忘了妹妹浑起来的本事了。
再说还有九王爷在呢,轮不到她着急。
让桌上三人继续吃饭,顾西棠起身,慢悠悠朝大门外走。
广平伯一家既然敢上门认亲,不见的她是不会轻易罢休走人的。
她一点不着急。
等近得王府大门,就听到门外果然还在喧哗吵嚷。
她认得顾陶的声音,可能是喊了太久了,声音已经撕了。
就这,还不肯歇声呢。
“王爷不见我们没关系,你把顾西棠叫出来!我要当面问她,看她认不认!”
“我真是她亲弟弟!当日在国师府,逆贼司左亲口说了顾西棠就是顾夕,去参加喜宴的人都是听到了的!”
“对了,我姐……我二姐当日也在场,她就亲耳听到了,并且顾西棠也当场承认了!还有九王爷,九王爷当时也在!你们说说,我敢撒谎吗!”
初时外头还有些质疑声,到最后就只剩了顾陶声嘶力竭。
在场的人已经被隐隐说动。
顾西棠挑挑眉,上前打开了大门。
随着门开,外头顿时安静下来。
顾西棠抬眸,才越来越大的木门缝隙里,看到了广平伯一家四口。
还有他们身后站着的诸多权贵。
当中有近一半,是当日参加过国师府喜宴的人。
所以,才那么容易相信顾陶的话。
“顾——姐、姐姐!”顾陶露出满脸惊喜,激动的想要跑上前来。
被顾西棠一脚又踹了回去。
场面风向立刻隐晦转变。
这一脚表明了少女的态度,对广平伯一家极不不客气。
既然如此,他们也无需对广平伯府客气。
且不说顾西棠是不是真就是顾夕,就算是,人家不认,广平伯府就讨不到好处。
“顾西棠!你这是不肯承认么!”广平伯走上前一步,阴沉厉问。
他不是傻子,自然立刻明白顾西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更没打算认他们。
顾西棠跨出王府门槛,站在雨廊下,俯视台阶下变了脸色的一家四口。
她嗤的淡笑,“你们是做了什么醒不过来的美梦?认?要我认什么?我顾西棠出生在淮城望桥镇顾家!比你们说的什么顾夕小了整三岁!想上门打秋风也得先醒醒酒,你们有那个资格?”
“姐姐,”顾宁从后头走到广平伯身边,眼圈微红,隐忍又委屈,“当日逆贼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是亲耳听到的,他说你借尸还魂……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四年前的事情,所以不肯与我们?可当时会闹到那般田地,爹娘固然有错,但是我们也是被奸人蒙蔽了啊!彼时整个上京,谁会去怀疑老国师是故意构陷?”
“借尸还魂?这种鬼话你们也信?”顾西棠乐得不行,背了小手微微俯身,“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去死一个?如果你们能借尸还魂,届时再找到我这里来,我立马就认你们这门亲,如何?”
“你!”顾宁面上委屈更甚,心头却愤恨得不行。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不管她说什么话,用什么姿态,在顾西棠这里永远讨不了好!
那个贱人总能轻飘飘一句话扭转形势,把她打得抬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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