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李,叫李晓欧。今年18岁,刚刚高考结束。我14岁之前还有一个名字,叫欧阳小欧,是跟随妈妈的姓氏。
虽然今年是特殊的一年,有疫情,有制裁,但对我的影响都不太大。因为我生活在四川的一个以花命名,却以铁矿石闻名的城市,PZH。
。。。。。。
“小欧,你的志愿不变了吗?”妈妈问到。
“嗯,不变了。”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妈妈有些期待的看向他,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妈,我们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考虑清楚了,不会变了。”李晓欧走过去坐在妈妈身边,右手搂住她的后背,轻轻的说,“妈,相信我。”
“可是你的爸爸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李晓欧有些不忍看着妈妈的眼睛,那是一双已经哭过千遍万遍的眼睛,很多年前还做过手术,万幸保住了视力。
“我不会再走他的路了,因为我有你啊。“
妈妈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甚至连李晓欧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
我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爸爸是警察,禁毒警,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然后我和妈妈就从我们一直生活的LC市搬到了这里。不过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告诉我是爸爸出差了,一直在外面工作。
我是后来才得知爸爸的真实工作和去世原因的。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他背叛了家庭,是个坏男人。
。。。。。。
“呜呜呜。。。”
“怎么又和别人打架了。”妈妈看着回到家里的欧阳无奈的说道。
“他们都说我没有爸爸,还说你。。。你在瞎搞。。。”欧阳抹着眼泪大哭道。
小的时候家里总是来一些奇怪的人,有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有邋里邋遢的瘦小男子。他们有的时候会带一些好吃的,小的时候欧阳总是很期待他们过来。
但是他们也不是总来,甚至有的人出现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欧阳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有时候晚上妈妈会偷偷的掉眼泪。
而流言蜚语就是在那个时候起来的,因此欧阳没少和周围的小朋友打架。
“你有爸爸,你的爸爸是个大英雄呢。”妈妈蹲下身子笑着摸着欧阳的头。
“你老是骗我,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我爸爸呢,就连我都不是跟爸爸一个姓,我除了知道他姓李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我爸爸就是一个逃兵!”
童言无忌,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往往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啪。”
欧阳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这是她第一次打他,脸上火辣辣的疼感吞噬着欧阳的心。
“我讨厌你!”
。。。。。。
这是我的第一次离家出走,也是最后一次。
现在想想,妈妈当时的那个巴掌是让我真正成熟的催化剂。
我很快就被当地的警察找了回家,很奇怪,好像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一样,我离家出走的大计才实施了2个小时就宣告破灭了。
被带回家后我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打的准备,但妈妈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到我回来后就去厨房把饭热好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忘记我当时是怎么吃的饭了,好像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妈妈。
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
当欧阳钻进被窝的时候,他听到妈妈走过来的声音,于是把身子扭了过去,背对着她,直到妈妈离开,他才翻过身。
“这是。。。”欧阳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扎了一下,扭头一看,原来是一本斑驳的硬皮红色相册在他的枕边。
这是欧阳从来没有见过的相册,看它的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是妈妈刚才放的。”欧阳想到并有些迟疑的拿起相册,打开床头灯,翻开相册。
“李晓欧,2001年12月21日出生,7斤3两,LC市人民医院。”这是欧阳原本的名字,他都快忘记了。。。
欧阳看着首页里的备注,这竟然是他的成长纪念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第二页是胖大的小子,闭着眼睛正在婴儿床里睡觉,下面写着出生30天纪念。
第三页是。。。是妈妈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抱住小时候的欧阳合影,下面写着出生100天纪念。
“这是。。。爸爸吗?”
照片里的警察和妈妈依偎在一起,笑得特别的开心,从他的眉眼和鼻子可以看出和欧阳的一模一样。
“这是。。。。爸爸。”欧阳伸出手摸了摸照片,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因为当时太小,所以欧阳对爸爸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的感觉爸爸身上的味道有些呛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烟味,也是后来才了解到,有时候有些事很无奈。
后面是1岁生日,2岁生日,还有日常的生活照;有欧阳独自一人的,有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有戴着爸爸警察帽子的照片等等。
但是相册到了4岁以后就没有了,好像时光在这本相册上终止了一样,永远的停留在7年前。
发生了什么吗?欧阳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但是他不敢往下想,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随着相册一起的还有一个白色的信封,欧阳合上相册的时候它才从里面掉落下来。
信是妈妈刚写好的,信纸上还残留着一些新鲜的钢笔水痕迹。里面讲了欧阳4岁时候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什么家里会从临沧搬到了PZH。
仿佛小说里的情节,毒贩抱着手雷和爸爸同归于尽,爷爷被毒贩报复烧死在家中,妈妈带着刚四岁的自己被警方暗地里保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这就是爸爸的世界吗?这就是禁毒警真实的一面吗?
虽然作为00后的欧阳在网络上见识了很多,但这些信息让刚刚上6年级的欧阳依然难以接受,这就是他所生活的世界吗。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
在后来和妈妈聊天的时候,我得知之前来家里的各种奇怪的叔叔都是爸爸当年的战友,他们会在休息的时候轮流来看望我们母子。不过即使这样,有的叔叔们也和爸爸一样,再也来不了了。
并且妈妈当时告诉我,当年和爸爸同归于尽的毒贩所在的组织还在境外,并没有被完全的被打掉,所以我还不能恢复原来的名字,更不能回到临沧。
我也问过妈妈,每年的爸爸和爷爷的忌日是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用这个。。。”说完妈妈从她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的最下层又拿出一个相册,里面是爸爸和爷爷的相片。不仅仅是那天,几乎天天妈妈都会面对着这两张照片。
看着妈妈日渐苍白的头发,那一天,我又哭了。
村上春树说过,“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此一瞬间无所不有,下一瞬间无所不失。”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是面对。
但是这一瞬间对于欧阳来说是那么残酷。
那一天后,欧阳再也没有主动问过爸爸和爷爷的事情。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2年后,在一次和境外国家联合的禁毒行动中,那个让我失去家人被迫隐姓埋名的组织被覆灭了。
在爸爸的同事告诉妈妈的时候,她又一次崩溃的哭了,但这次是高兴的哭。
而我在初二放暑假的时候,也和妈妈回到了LC市。
。。。。。。
烈士陵园,欧阳和妈妈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还是他四岁的时候,被妈妈抱着,不过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妈,您慢点儿走。”妈妈的眼睛因为哭的次数太多,进而导致视力不太好,所以欧阳搀扶着妈妈慢慢的走到这里。
爸爸的雕像矗立在陵园高处,下面雕刻着被评为二级英模的事迹。
缓缓的和妈妈一起敬献上洁白的菊花,三鞠躬后欧阳就和妈妈坐在爸爸的雕像前,一动不动,直到晚上烈士陵园关门才离去。
没有哭,因为已经哭了10年了;也没有说任何话,因为也说了10年了。
烈士陵园只是爸爸睡觉的地方,这里不仅有他,还有他的战友,他的前辈,他不孤独。
并且对于欧阳和妈妈来说,爸爸在欧阳和妈妈的心里,永远的陪伴他们。
在给爷爷办理骨灰迁移后,欧阳和妈妈就回到了PZH。虽然现在已经可以搬回到了临沧,但为了不影响欧阳的学习,母子两人决定等欧阳高考后再搬回去。
不过从今天开始,欧阳小欧就恢复了本名,李晓欧。
。。。。。。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预备警官。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严格按照人民警察的标准要求自己,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刻苦训练,尊重师长,勤奋学习,努力成为一名政治坚定、业务精通、作风优良的公安事业接班人,时刻准备着接受党和人民的召唤,为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奉献自己的青春和才华!”
现在,我已经是中国人们公安大学公安情报学的新生。
为什么选择了警察?我承认,我是受到了爸爸的影响。不过我也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爸爸和爷爷的事情发生。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其实还有比粮草还要行的早,准备的早的,那就是情报。
我希望未来能利用我的知识和技术让禁毒的一线不再那么危险,我希望警察爸爸妈妈们都能经常回家抱抱自己的亲人,我希望我们的国家永远都不再有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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