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山可没有唐继光那么从容,震惊得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还是被劈得外焦里嫩的那种。过了好半响,刘大山这才反应过来,道:“少爷!这话可是真的!”
“骗你干什么!”唐继光放下茶盏,满不在乎的说道。
“少爷,那郭怀一才投靠少爷不过两三个月而已!就从区区一名海盗头子提拔到千总?”刘大山心中登时充满不服气,须知他跟随唐继光数年了,现在也不过是混了一个把总的官身而已。
“你可别不满,我这样做,可是有道理的!”唐继光如何不知道刘大山心中的不忿呢?撇了刘大山一眼,安抚道。
刘大山虽然心中依旧有些许不满,但数年来的尊敬,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改变的。见唐继光发话了,刘大山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满,静静的站在一边,聆听唐继光的话。
“我提拔郭怀一,主要是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郭怀一有能力,而且还是福建本土的人。对于拉拢福建海盗、绿林上的人才有不少的作用。二,是建立在一上,就是拉拢郭怀一,让郭怀一对我忠心耿耿。至于第三个原因,你可想到?”唐继光说到这里,看了刘大山一眼。
刘大山一脸不忿的摇摇头,唐继光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跟他出来的三江所军户虽然忠心,但有能力的却没有多少。
唐继光不得不出言提点。“郭怀一那一总人数有多少,你可知道?他们的成分如何你可知道?”
刘大山闻言,有些明悟了。
唐继光索性将事情说透了。“郭怀一那一总一共四百二十七人,都是郭怀一从郭家村带过来的人,全都是之前郭怀一手下的海盗。在军中俨然一个国中国,只是郭怀一新投靠我,现在还夹着尾巴做人,我派去的一个哨官三个队正尚且使得动手下的人。时间一长,可就没有如此恭敬了,说不定郭怀一一声令下,他们就驾船叛逃。那你可明白我升郭怀一为千总的用意没有?”
“有些明白!少爷可是掺沙子?只是为什么不打散郭怀一手下的人马?这不是更好吗?何必给他一个千总官身呢!”刘大山依旧对于郭怀一站在自己头顶上,颇为耿耿于怀。
唐继光瞪了刘大山一眼,道:“郭怀一新投靠我,便出使高山人,使得高山人来投。你叫我如何下手啊?我下手后,手下人不心寒吗?郭怀一不怨恨吗?从长远说,有了这次过桥抽板后,日后我再如何招揽人才啊?”
刘大山闻言,终于明白过来,惭愧的点下头说道:“少爷,我,我知道错了!”
唐继光有些怒其不争的站起来,指着刘大山说道:“我本来准备提拔你为千总的!但你实在太过让我失望了。以后做事情多想想,多做事,少发问。你和我是一同在三江所里面走出来的老人,难道我会亏待你吗?”
“少爷我错了!请你责罚我吧!”刘大山闻言,更加惭愧,霍然跪下来,诚恳道。
骂了一通,唐继光心中的怒火也有些消了,坐回椅子里,有些有气无力的对刘大山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刘大山不敢多言,默不作声的退下去。
刘大山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唐继光却不得休息,因为唐继光手下没有多少人。建立了东海钱庄后,唐继光要处理的琐细事情就更加多了。
唐继光发现自己手下的人真是少,忠心的人更加少,灿叔留在日本。莫师爷留在淮北,阿福和武铁牛留在台北。现在自己手下只有一名莫师爷介绍过来的幕僚,还有七八名童生出身的文人。处理普通事情也就罢了,但一些关键的事情,唐继光还得亲自上阵。别的不说,核算账本,唐继光就得自己亲自上手。
唐继光觉得这不是事情,自己得再招募一个幕僚,至少也可以牵制一下莫师爷的绍兴势力。倒不是唐继光并不信任莫师爷,而是忠心这东西,可不能够靠信任去联系。世间如果那么多忠心耿耿的人,统治者又何必去赞颂忠心耿耿的人呢?
唐继光通过袁一骥帮忙,袁一骥给唐继光介绍漳州龙海陈鼎,说此人虽然文采一般般,但处理政务上据说尚算可以。陈鼎乃秀才出身,近年都在攻读举人。
唐继光便以就近研读,可以方便参加乡试为理由,劝说陈鼎,陈鼎依旧不为所动。这也正常,当时人都非常眷恋乡土的,不少人还认为最凄惨的事情莫过于客死异乡、断子绝孙、白头人送黑头人。由此可见远离乡土,对于一些传统的人而言,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个决定。
不过唐继光知道陈鼎很想成为举人,他为此连续考了两次都不得其门。唐继光就再以成为他幕僚后,可以认识不少福建大官,熟悉他们性情,和他们多作交流,对于考试有一定的作用。陈鼎这个人虽然有些迂腐,不耻于作弊,但这也谈不上作弊。
即使如此,陈鼎也是思量三番后,这才下定决心答应成为唐继光的幕僚,和唐继光一同前往福州。
唐继光自是高高兴兴的回福州。有了陈鼎在旁,那绍兴师爷就算有心捞油水,恐怕也没有之前那么大胆了,自己也可以轻松不少。
只是到了福州,郭怀一就一脸尴尬的来给唐继光禀报,这一个月过去了。居然没有绿林好汉来投靠,倒不是绿林好汉都拒绝了郭怀一的邀请。那些绿林人物对待郭怀一或者郭怀一派来的说客都很客气,好酒好肉招待,但就是不答应郭怀一的事儿。
唐继光看着一脸讪讪然的郭怀一,不解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当初不是说他们都想要官身,洗白自己吗?而且我都给你开了条件,可以给一些人的子侄进入官学读书,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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