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纷纷表态同意,沈兮瑶和竹安郡主的心也都放下了。
沈兮瑶跨前了一步。
“几位,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告知你们。”
包间中又安静下来,等着沈兮瑶的下文。
“这件事必须要快,现在马上就年底了,是要时间耽搁了的话,事情就会拖延一年。”
“这个沈常侍大可放心。明日一早,唐家的马车会装满铜钱,准时出现在冀北侯府的门前。”
翌日一早,沈兮瑶等来的不是唐家装满铜钱的马车,而是行色匆匆的常迶。
“沈常侍,陛下宣你即刻进宫一趟。”
常迶上我不接下气地说道。
“大伴,是出了什么事吗?”
见常迶急切的样子,沈兮瑶也紧张起来。
“路上再说吧,快!”
沈兮瑶见常迶催的如此紧急,也不敢耽搁,回到闺房换了朝服就要离开。
走到书案前,看着给穆建明留下的,有关昨日发生事情的记录还整整齐齐放在案上。沈兮瑶便知他今日还没有出现,稍稍松了口气。
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沈兮瑶将穆建明召唤上线。
扫了一眼已经熟悉的环境,穆建明是发蒙的。
怎么又来皇宫了。
再偷偷的在身上翻找了会儿,没找到任何提示性的物品。穆建明心里有点儿发毛,也只能哀叹一声。
不过问题不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进御书房,穆建明就看见杨恪正就着一碟儿咸菜喝着粥。
看见别人吃饭,穆建明条件反射地伸手摸了摸肚子。肚子里空空如也,看来沈兮瑶也没来得及吃饭。
杨恪抬头瞅了穆建明一眼,很随意地问道:“怎么,饿了?要不要吃点儿。”
“好啊!来点儿。”
杨恪闻言先是平平的嗯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又声调上扬的又嗯了一声。
一旁的常迶汗都下来了。
搁到其他臣子身上,皇帝要是这么问一句,谁不是来一句“多谢陛下”,然后表示自己不敢造次。
这位倒好,直接来了个“好啊,来点儿。”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杨恪也不大适应穆建明这么随便的回话,也楞了一下了。不过,随后杨恪呵笑了一声。他对穆建明的这种应对感到很新奇。
满朝文武,就算是鲁王和褚如朋之辈,也不敢这么随意的说话。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穆建明倒是觉得没什么。
前世的时候,谁还没和自己的领导吃过几顿饭。
杨恪呵呵笑了两声。
“常迶,给沈常侍也盛一碗来。”
“谢陛下。”
穆建明道了声谢,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杨恪的下手位置,等着宫女太监给自己上饭。
很快有太监端上来一个托盘,常迶接过来,亲自放到穆建明眼前,趁机用胳膊肘点了穆建明肩膀一下。
穆建明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常迶,再无其他反应。
常迶也只能暗叹一声,能提点的,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穆建明反应不过来,常迶也没办法了。
穆建明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粥。
粥是小米粥,熬得火候很到位。色泽金黄,浓稠软糯。配上脆生的小咸菜,穆建明试了一口倒是挺香的。
杨恪也不去管穆建明,自顾自的端起碗,用银勺把最后一点儿米粥喝完。
“朕听说你昨日召集了城中有名的六位富户议事。商议什么了?”
穆建明闻言楞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一凝,抬眼看了杨恪一下。
邀请城中富户入股制糖的事情,穆建明当然是知道的,也是他给沈兮瑶支的招。
而且就此事沈兮瑶专门留言问过他的意见。穆建明还专门提醒过沈兮瑶一些事情。
可昨天的具体过程,他还没来的急了解呢。
“怎么?不满?”
杨恪沉声问道。
“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看来还是有些怨气。”
然后杨恪提高些声音,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道:“城中几位有名的富户突然聚到一起,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朕能不知道么?”
确实如杨恪所说,看来沈兮瑶考虑的还是有不足之处。
想通这些,穆建明一扬脖儿,很是豪爽地把一小碗粥全喝完,空碗递还给旁边的小太监,又取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才说道:“确有其事。不过是为了赚些钱补贴家用。”
杨恪拿起手巾擦擦手道:“三十万贯也只是补贴家用?朕没记错的话,不到一个月前,孟常洵刚给你送来十五万贯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这都弄了这么多钱了?要是再算上你和若霓以及褚相家那丫头一起开的酒楼,你这一个月怕不是弄到不下五十万贯了吧。”
穆建明赶紧否认三连。
“没有没有!一定是陛下弄错了!那酒楼还没怎么赚钱呢。”
然后,穆建明又探过头,凑近了些低声道:“陛下,这三十万贯里,可有一成是留给您的。”
杨恪撇了穆建明一眼。
“你居然都贿赂到朕的头上了?”
穆建明啧了一声。
“这怎么能叫贿赂呢?这是出于对陛下的敬仰之情。再说了。”
穆建明又压低了些声音。
“多弄些钱,陛下手里也能宽裕些不是。”
杨恪瞅着穆建明,嘴角往上翘了翘,给了一个谁都懂的笑容。
“那你们准备要干什么?”
穆建明也正经起来。
“我派人南下,想办法弄出了白糖。找这些富户就是凑些钱,扩大白糖的生产。”
“糖?”
杨恪惊讶道,忽略了前面的白字。
“大魏现在可不出产这东西。也就是今年南楚来朝,才进贡了一些。朕这才有机会给宫里赏赐一点儿。你是怎么弄回来的?据说在南楚,此物产出也不多。而因为和大魏的关系,也没什么商人能把南楚的特产贩运过来。”
穆建明衡量了一番才慢慢道:“他们是走海路回来的。”
杨恪沉吟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
“倒是个办法。不过也用不着那么多钱吧。”
“陛下,我的糖是用秘法提纯之后又脱色的。可要比南楚进贡的那些强出万倍。今日觐见陛下有些急,稍后我给陛下送来,让陛下尝尝”
“当真?”
杨恪而有些不信。
“我可曾欺骗过陛下?”
杨恪傲娇的哼了一声。
“欺君之罪,谅你也不敢。”
然后很大度的道:“这一成朕不能白要你的。这样吧,这里既然有朕的份子,那朕下旨免征这其中的税赋如何?”
“陛下不可!”
穆建明神色严肃的拒绝了杨恪的这道旨意。
杨恪诧异的道:“为何?”
“我怕这几人扯着陛下的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的反而坏了事。”
杨恪嗯了一声。
穆建明继续道:“再说了,今日陛下为这免了税。明日又对别的免税,朝中财政从哪来?之后上行下效,朝中大臣可不可以免税?全都免了,就全都转嫁到百姓的头上,百姓负担加重,难免不会心生怨恨。所以,无人可以免税。任何人都得交税。”
说完穆建明直勾勾盯着杨恪。
杨恪见穆建明如此看自己,也有点儿懵了,指了指自己。
“任何人都要交税?包括朕?”
然后又呵笑了一声。
“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还要纳税?”
“正因为这天下都是陛下,陛下才应该带头纳税。这样大臣、士绅、富商谁还敢逃匿不交。”
“嗯,说的有道理。朕都纳税了,谁还敢不纳。”
“我听说皇室可是有不少产业的,这些产业从未交过税。”
“朕自有安排。”
杨恪又继续道:“既然说到税赋这个话题。你可有什么见解?”
这句话直接把穆建明问懵了。
据穆建明所知,现在大魏施行的与前世历史中北魏差不多的均田制。在有户籍制度的情况下,按人口分田地,将土地私有化,百姓向政府交纳租税,并承担一定的徭役和兵役。
可不管什么样的制度,都避免不了土地兼并。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前世里,还有一条被人诟病的制度,那就是有功名者免税。
最初这是统治者为了获得更多的人才支持。
这件事看似是一件好事。可实际上,因为读书人大量增加,而国库的收入却在相对减少。为了弥补亏空,朝廷不得不加大对种田者的征税力度。
种田者为了避税,就出现了一种现象——投献。
最终导致官宦富足而国库空虚。
可要是现在就施行一条鞭法,摊丁入亩,穆建明就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了。
事关重大!弄不好把大魏就整没了。
“陛下,此事我可不敢妄言。”
“没事,今日只是闲聊,你简单说说就行。”
“那……行吧。我就说一点儿。”
说实话,穆建明有些肝颤。
“第一点就是刚刚说的,世上无人可以免税。再有就是改变现在征收实物为主的制度,改为以银钱为主,实物为辅。然后过渡到只征收银钱。这样还可以抑制贪腐的问题。”
杨恪缓缓的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示意穆建明继续说。
“一直以来,历朝历代都是以土地税为主,包括依附于土地的户税和丁税,以商税为辅。陛下可以扩大商税的征收。降低或者废除丁税。不用交丁税,百姓也敢大胆生育,人口数量也能快速增长。”
“嗯,这一条不错。还有没有?”
事关大魏最重要的人口问题,杨恪对这个比较看重。
“最后一条,陛下如果要施行这些政策,最好先找不同的几个地方试行一下,根据结果再进行调整。”
“你说的这些不能说言之有物。朕还要仔细考虑。”
杨恪这么说,穆建明倒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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