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惹微凉》第二百五十章 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陌惊弦扣着谢顿不放，等着陌微凉回来找他要人的时候，陌微凉已经带着孟雅和小皇帝混进了上京城。
    北宸上京如今还在戒严，出去很难，但是进城就比较容易了。
    再加上孟雅换了女子装扮，再把小皇帝也打扮成小女孩儿，愣是瞒过了满上京的眼线，混了进来。
    那些追杀他们的刺客还在嵘县埋伏着呢，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大摇大摆的回京了。
    这主要也是受益于孟雅一直不为人所知的女儿身身份。
    就算她自己站出去告诉世人，她就是大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
    陌微凉不想将陌家在北宸的势力牵扯进来，也就没让陌染去联络他们，而是直接住进了客栈，然后命人大大方方的去购买宅子。
    装出一副为了让家中子弟进京求学，将整个家都搬到上京的小富、上进之家的模样。
    他们手中关文路引齐全，只要没有人特意追查他们的底细来历，就不会暴露。
    做戏做全套，化身求学书生的谢愚还给几个书院都投了名帖，附上自己所作文章，看看能不能够得到哪位书院大儒的青眼，将他收入书院就读。
    等到陌十九将宅子买下，陌微凉还特意给邻居街坊送了些见面礼，还举办了一场小宴，热闹了一番，与四邻建立起初步的关系。
    俨然一副在此长住的打算。
    没过两天呢，谢愚就收到了书院的回帖，说是书院里的先生瞧中了他的文章，邀请他去书院一见。
    署名是山和书院。
    孟雅直接抢过回帖，诧异地上下打量谢愚：“没看出来你这浓眉大眼的，还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得山和书院的回帖！”
    山和书院的山长齐大儒是北宸有名的大儒学者，曾任先帝帝师之职。
    后来先帝薨逝，齐大儒伤心过度不愿意再教授小皇帝，自请离去。
    但又因为年纪大了，也不想在外面奔波了，便开了一家小小书院，给跟随着他的几名学生弟子一个安身之所。
    山和书院成立的年头不长，规模也不大，但是有齐大儒坐镇，反倒一跃成为了上京四大书院之一。
    谢愚这一次投递文章，就是按照上京这些书院的排名，一气将排名前十的书院都投递了。
    山和书院因为规模小，人少，但是碍于齐大儒的名声在，每日收到的文章多不胜数，一般来说应该没有这么快回信的。
    但是偏偏是山和书院第一个回帖了。
    这里面的门道可见一斑。
    谢愚难得谦虚了一把：“长公主谬赞了。”
    陌微凉却知道，谢愚与陌惊弦都师从谢长风，虽然谢长风不承认陌惊弦是他的弟子，但是传道受业解惑之事实不可磨灭。
    三年前陌惊弦能够横压大凌新科进士，谢长风功不可没。
    只不过谢氏天机术的威名太盛了，反而压住了谢长风的学识名声，让不知底细之人只将他当成天机术大成者，而非一代大儒学士。
    不过这些倒不必跟孟雅解释。
    陌微凉道：“既然山和书院有回帖，愚兄便收拾收拾去赴约吧。”
    谢愚问道：“去了之后要做到何种程度？”
    是要他真的拜入山和书院，还是过去走个过场，掩人耳目？
    陌微凉道：“既要能够引出齐大儒，又不必拜入山和书院。”
    懂！
    学识要高，高到惊动齐大儒。
    理念要偏，最好与齐大儒的理念南辕北辙，让齐大儒被他的学识所折服的同时，却又感到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
    钓鱼嘛！
    孟雅也懂了：“你要为我那小侄儿将齐大儒请回去？”
    “齐大儒在士林之间素有名望，能得他为小皇帝传道受业解惑，便等于你侄儿得到了大宸士林的认可。”
    若是请得齐大儒回宫，小皇帝就等于得到了一座靠山。
    不说别的，单单那些清贵文臣，还有莘莘学子，这可是大宸未来的肱股之臣，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如今大宸贵族林立，阶层等级森严，寒门子弟难以崛起。如果贸贸然触动贵族们的利益，只怕会引来他们的反弹。”
    孟雅想起上辈子她治理大宸的艰辛，想起与大宸贵族阶层斗智斗勇、刀光血影的场景，即便她最后获得了胜利，但也后怕不已。
    她有身为大宗师的叔公鼎力支持，又得阿默在背后帮她出谋划策，她自己也怀揣着破釜沉舟之心，这才打开了局面。
    可是如今的大宸皇帝是一个刚刚年满六岁的孩子。
    他太小了，小到他连皇帝是做什么的只怕都不是很清楚。
    陌微凉安抚她：“大宸的积弊你最清楚，此事虽然急不得，但也必须要去做。凡事预则立，总要多做准备，才能避免事到临头懊悔迟不是。你将局面打开越早，你侄儿将来的压力就会越小。你总不能只将他养大，然后就撒手不管，让他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吧。”
    “那不能够！”孟雅自己走过的老路，并不希望小皇帝也走一遍。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你好好瞧一瞧那朝堂之上究竟还有多少人心怀不轨，顺便也可以开始为你侄儿铺路了。他今年已经六岁，你希望他将来长成什么样子，如今也该开始好好教导了。”
    孟雅沉默着点了点头。
    当年她坐在大宸皇帝宝座之上，与朝臣与贵族与诸侯们明争暗斗，朝堂之外的事情都是阿默一手包办的。
    不说别的，光说这上京城里有名的人，基本都被她将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整理出了一份秘密文籍。
    谁人能用，谁人不能用，何人该用在此处，何人该用在彼处，无必详尽。
    她记得这个齐大儒除了脾气臭一点，想法迂腐了一点，其他的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打了一个哈欠：“阿默你看着办吧，我又困了，先去歇一会儿。”
    陌微凉看着她哈欠连天地进了内室，将脚上的鞋子蹬掉，首饰也不摘，头发也不拆，衣衫也来不及换下，就往床上一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睡着了。
    孟雅越来越嗜睡了。
    她越嗜睡，便越说明她神魂受损越严重，陌微凉生怕她睡着睡着就一睡不醒了。
    有月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脉搏：“主子，长公主的脉搏强健有力，身体恢复得很好。”
    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
    陌微凉招呼着有月，帮着孟雅一起将妆发给卸了，还给她换了一身寝衣，让她睡得舒服点。
    谢愚就不方便留下了。
    而且他还要回去再写几篇文章，为去书院赴约做准备，还要收集一下齐大儒的言论理念之类的东西，好好想想怎么调戏……不是，怎么向齐大儒请教学问。
    好在齐大儒是上京的名人，自己也有很多作品流传于世，普通的书坊就能够买到。
    陌微凉又给他写了一份齐大儒的生平事迹，以及他的几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弟子的详细资料。
    他不说对齐大儒十分了解吧，至少也有七分。
    到了赴约这日，陌微凉亲自将他送到了山和书院门口，亲眼看着穿着一身低调却奢华的衣裳的谢愚，走进了那简陋的书院山门。
    有月有些为谢愚忧心。
    这山和书院一看就散发着一股文人墨客的清贵气息，谢愚穿的那么惹眼，里面的先生和学生会不会以为他是在砸场子，嘲笑他们的？
    陌微凉却没有多解释。
    她们在书院门口等了将近两个时辰，谢愚才被送出来。
    看着陪在谢愚身边，与他谈笑甚欢的齐大儒，还有跟着后面的齐大儒的几个弟子，她眉心跳了跳。
    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愚看到等在书院门口的马车，还有马车上等着他的陌微凉，这才后知后觉，他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笑容迅速垮掉。
    回到他们暂时落脚的小院，陌微凉直接问他：“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谢愚一开始是严格按照陌微凉给他设计好的路数，与山和书院的教书先生一问一答，将自己的本事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然后就引来了齐大儒。
    他又按照原先说好的那般，故意与齐大儒产生理念分歧。
    一步一步，按部就班，都没有出什么差错。
    但是吧，本该不会出错的地方偏偏就出错了，还是个没法纠正的错处。
    齐大儒本人跟他们所调查的他不一样啊。
    他非但不觉得谢愚与他的理念分歧是一种冲突，反而非常高兴，觉得谢愚的想法也很有意思！
    就拉着谢愚不停地探讨下去。
    谢愚吧，一个话痨终于遇上另一个话痨，还是一个能够容忍别的话痨在他面前话痨的话痨，谢愚如高山遇流水，伯牙见子期，俩人相逢恨晚，一拍即合！
    狂聊了两个时辰，恨不能摆上香烛结为八拜之交！
    最后还是在一旁作陪的齐大儒的弟子受不了了，借口书院还有重要之事要请齐大儒决断一二，打断了这俩话痨。
    不然就他们这架势，估计能聊上三天三夜不带停歇的！
    陌微凉无语望天，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大儒的隐藏属性居然是与谢愚一般无二的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