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十九驻扎在岩寨外边不远的一处开阔地,他伤的重,没办法跟着陌惊弦上阵杀敌,只能留守大后方,看守营地。
看见陌微凉完好无损得被救回来,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陌微凉看着他凄惨的模样还有些内疚,毕竟他是跟着她南下才会受伤的。
倒是陌十九看得开:“能为主子效力是属下的本分,今日受的伤,都是明日的功勋。”
陌惊弦拍了拍他的肩。
卫十一将陌棠放在简易的床榻上,让随行的大夫给他诊治。
陌微凉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撩开他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憔悴而又陌生的脸。
她茫然地看向陌惊弦:“哥哥,真的是爹爹吗?”
陌惊弦扶着她的肩膀,沉声道:“这件事等会儿再慢慢跟你说,先让大夫给你把脉。”
他不知道她是遭遇了什么,才会想到要将毒液涂满衣裳的办法。
那淬了毒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哪怕是外衣,也必然会接触到她的皮肤。
还是让大夫先瞧瞧,不然他不能安心。
那大夫年纪已经很大了,闻言便伸手过来,给她诊脉。
她看着那大夫的脸:“大夫您可认识一个叫乔英的大夫,他长得跟您有些相像。”
大夫笑道:“老朽乔久龄,乔英正是犬子。”
“原来是乔老!乔英医术卓绝,想必是家学渊源了。对了,我给我爹爹吃了假死药,这药是乔英给我的,乔老可知道如何解此药?”
“县主放心,老朽会解。”乔久龄转向陌惊弦道,“小公爷,县主有轻微中毒的迹象,老朽会开一副方子帮助县主排出毒素。但现在最好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将皮肤上沾染的毒素清洗干净。”
“多谢乔老。我先带微微去沐浴,家父就劳烦乔老了。”
乔老自然答应。
陌惊弦便搂着陌微凉出去外面的村落,找山民们借地方烧热水。
她觉得麻烦:“随便找个没人的山泉洗洗就是了。”
他不答应:“你身体娇弱,不适合洗冷水。”
“南疆天气炎热不打紧。”
他还是不同意。
陌微凉使出绝招:“山民家里即便能够烧热水,但是沐浴用的桶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用过的。我听闻贫苦百姓家里,一家人共用一个浴桶。更有甚者,一个浴桶不光要沐浴用,有时还要充当水缸储水……”
陌惊弦想象那个画面,瞬间不寒而栗!
“来时路上见到有一个山涧,泉水清冽,便去那里吧。”
她又苦恼:“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裳!”
陌惊弦沉默了一下,这次来得匆忙,他也没带换洗的衣裳。
如今外衣还穿在她身上,他就穿了个中衣。
“我让人到附近村子里去买一套干净的衣裳回来。”
“这一来一回天都亮了吧?”
谢元的这个岩寨藏在深山里,最近的村子离这里都要有几十里地。
陌惊弦看着她鬼灵精怪的样子,心生警惕:“你想如何?”
她小脑袋一歪:“嘻嘻!”
这边卫十一给陌棠打了水,将身上擦洗一遍,那桶水就变成了黑色。
他不由得感叹:“国公爷这是多少年没有洗过澡了啊,这身上能直接刮下来一层腻子!”
陌十九这个重伤号坐着指挥他:“快去换盆水,把国公爷的胡子也刮一刮,头发也梳一梳。”
卫十一认命地出去换水。
乔老看着陌棠琵琶骨上的锁链直皱眉:“这锁链怕是上了很多年了,都跟国公爷的皮肉长在一起了,要取出来怕是要重新切开皮肉才行。”
他又看了看陌棠的手脚:“手筋脚筋也都断了很久了。”
“乔老,您有办法治吗?”
陌棠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要是被救出来之后,下半辈子都只能当个废人,也不知道他心里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陌十九觉得,这要换成是他,他还真宁可死了算了。
他不怕受伤,更不怕拼命,唯独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乔老也不敢打包票:“这得看国公爷的恢复情况。”
他可以重新切开伤口,将断掉的筋骨重新接上,但是接上之后能不能恢复,或者恢复到什么程度,得看陌棠自己。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给国公爷解了假死药。”
假死药也不是对人体毫无危害的。
这个东西将人的生机压迫到最低限度,短时间内还没什么,时间一长,就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损害。
还是早点解掉的好。
这边陌微凉被陌惊弦带到了他发现的一个隐蔽的山涧里。
陌微凉先将外衣脱下来洗了,挂在陌惊弦临时搭建的架子上,这才下了水,将里衣脱下来洗了。
陌惊弦这边刚生好了火,就听见她喊:“哥哥!”
他一回头,就见挂下来的外衣下方伸出来一截白腻腻的藕臂,正托着一团湿漉漉的衣裳。
清冽的水珠子从她的手臂上滑落,他莫名想到了她送给他的那枚羊脂白玉。
陌微凉等了许久没见他取走衣裳:“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
他故作镇定地接过湿衣裳,往他的长枪枪杆子上一挂,然后才将衣服扒拉开。
衣服要摊着烤,才能快点干。
这个常识他还是有的。
他一边扒拉,一边默念:这是里衣,这是裤子,这是腰带,这是什么,这么小一件?
他将衣服抖了抖,看清之后,脑子“哄”的一声炸开了!
陌微凉听见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叫到:“哥哥?”
他咬牙道:“没事!”
她听着声音不对:“你怎么了?”
他恼羞成怒:“都说了没事!”
奇奇怪怪的。
陌微凉泡在水里,闲着无聊,就问他:“对了,你还没跟我说,爹爹是怎么回事?”
陌惊弦沉默了一下,缓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十二年前,爷爷突然告诉我,说父亲失踪了。”
十二年前,陌微凉才一岁多,陌惊弦也才五岁多,都是不晓事的年纪。
也不懂得陌棠的失踪意味着什么。
那个时候,因为陌惊弦的事情,福宁郡主跟陌棠闹得很僵,陌无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媳妇说这件事。
而且,堂堂镇国公无故失踪,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动荡,无人可以预料到。
思来想去,陌无疆决定将这件事压下去。
“爷爷从族里找了一个跟父亲长得最为相像的人,又经过易容秘术,将他的容貌弄得跟父亲有八分相像。然后找个借口将人带到西北去,远离御京。”
西北都是自己人,再加上经常穿着甲胄,带着头盔,又有陌无疆亲自看护着,也就顺利的瞒天过海了。
“加上郡主本就与父亲闹翻了,只要父亲不主动去求和,郡主是不会主动低头的。”
陌微凉了然:“所以后来爹爹才没有继续跟娘亲低头,因为这根本就是个假爹!”
这个假的镇国公要真的敢亲近福宁郡主,这不是给陌棠戴绿帽子吗?
陌无疆能直接将他脑袋给拧下来!
“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父亲。没有想到,父亲居然是被关在这种地方!”
要不是陌微凉一直追着袁谦不放,只怕陌棠就要被谢元无声无息地杀害了!
陌微凉也没有想到。
她上辈子直到死都没有收到关于陌棠的任何消息。
她一直以为,陌棠就是在两三年前,被人害死在了西北。
她虽未能亲眼见过那具遗体,但是福宁郡主亲自确认了的。
娘亲还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这几年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最终引起了嘉平帝的警觉,将福宁郡主害死在太液池里。
没想到,她重活一遭,不仅保住了娘亲的性命,也改变了陌棠的命运。
她原本孤零零一个人活着,只为了能够一报血海深仇。
而如今,她回首望去,竟然发现父母俱在,亲朋忠仆也都还鲜活的活在当下。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的了。
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馈赠。
“微微?”陌惊弦良久没有听见她那边的动静,不由有些担心。
“我没事。”她哽咽了一下,“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沉默了一下:“微微,父亲能够得救,全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千里追踪,深入南疆,挖出谢元的老巢,父亲只怕在劫难逃。”
听出他的安慰之意,她破涕而笑:“那当然!得亏有我这么英明神武,当机立断!不然就让谢元那老小子得逞了!”
“嗯,幸亏有你。”
“哎呀!那个谢元不会跑了吧?”
“狡兔三窟,谢元不是易于之辈。”
陌惊弦冲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谢元的踪影了,只怕是见势不妙,他就已经在侍卫的掩护下,从密道离开了。
这次能够捣毁他的一座老巢,说实话,都是凭运气。
是陌微凉抓住了袁谦的尾巴,一路追到这里,才引得他一路跟来。
谢元潜伏得太深了,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有这么一股势力盘踞在这里。
只是,谢元这次被陌微凉揪了出来,露了行藏,再想躲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陌微凉也挥舞着小拳头发誓:“等下一次再遇见谢元,我一定要摘下他的脑袋给爹爹当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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