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惊弦抄起筷子直接抢走了她看中的那块肉,心满意足的塞进自己嘴里。
陌微凉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决定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两人闷不吭声,埋头苦吃。
农户人家的饭菜远远不及镇国公府的精致奢华,但是胜在原汁原味,分量十足,已经许久不识肉味的陌微凉表示,虽然只是干吃肉,但是她吃得十分舒爽满意。
一个四十来岁作农户打扮的男子上来收走了碗筷,又端上来一壶茶。
陌惊弦挥手让他下去,亲自倒了两杯茶:“这个是青叶茶,去腻消食。”
她默默灌了一杯,又将空杯子递到他面前:肉吃多了,有些渴。
连续灌了三杯茶,她才从唇齿间残余的淡淡清香回味到这青叶茶的味道,有点像竹叶,又有点像荷叶,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野草味道。
吃饱喝足,她恢复了堂堂县主的骄矜:“味道不错。”
陌惊弦直勾勾的看着她:“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
陌微凉无视他的挑衅,小巧的下巴朝着旁边的院子一扬:“那个小和尚怎么样了?”
“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他知道的不多。”陌惊弦有点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
无论吴王还是诚王,在相国寺里的行迹都十分谨慎,他们所求之事都不是一个小沙弥能够接触到的。
“吴王与相国寺方丈乃是多年棋友,此事御京皆知,此二人若是私下有什么交易,恐怕早已达成。”
但偏偏,诚王也在相国寺占据一席之地。
陌惊弦明白她的意思:“吴王所求,在方丈身上。只可惜多年无果。”
“可惜方丈也尸骨无存。”陌微凉叹息。
这个事情的变化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不过是想转移御京的关注目光,才让卫十一去暴露诚王在相国寺私屯军械之事。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在卫十一走后,丧心病狂地炸毁了整个相国寺,导致周王、吴王都陷了进去。
她又趁乱使福宁郡主假死脱身,主动进了这场乱局。
诚王明面上似乎事不关己,实际上损失惨重,他却只能够生生咽下这口气,假装与他无关。
但是要说嘉平帝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结果就是,周王、吴王、诚王、镇国公府,还有那个幕后黑手都成了摆在嘉平帝眼前的钉子,只看他心意,想要拔掉哪一个。
他们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了城,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了,但是门口等待的一队禁卫军让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在门口苦苦等候的卫十一看见他们,匆匆上前来:“主子,皇上派人到府里,宣您进宫!”
陌微凉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陌惊弦,只见他满脸的闲适瞬间收敛,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感觉到她的担忧,他缓了缓神色:“你先回府休息。”
她点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怔愣了一下:“这么乖……你不是中邪了吧?”
陌微凉恨得咬牙冷笑:“我中了你的邪。”
他满意了,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上她的脑袋,柔软顺滑的头发在他掌心安分地接受他的揉搓:咦,手感不错!
“啪!”陌微凉直接拍掉他的手。
掌心还残留着柔顺的触感,但是看她好像已经有点生气的样子,觉得不适合再招惹了,他咂摸了一下,便见好就收:“你不必等我,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宫。路上注意安全。”
她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叮嘱他的,就只点了点头道:“好。”
秀嬷嬷迎出来亲手扶她下了马车,又是上下好一顿打量,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县主可算是回来了。”
陌微凉有些好笑:“我与兄长在一起,秀嬷嬷有什么好担忧的。”
秀嬷嬷讪笑,想着话是这样说,但是你俩关系又没有好到能将安危托付的程度。
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未免有挑拨兄妹感情的嫌疑,秀嬷嬷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只问她:“县主可是累了?要不要用膳,还是先歇息一会儿?”
吃了一肚子肉的陌微凉:“……嗯,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会儿。”
结果她回到房间,刚刚坐下,就见春芽来禀:“刘总管回来了,正在院外求见县主。”
陌微凉一听,顿时乐了,这是上赶着来给她消食来了。
“那就见一见吧。”
秀嬷嬷让人在外间摆好了屏风,请陌微凉坐下,见屋里生了火盆,担心她觉得燥气,便添了个水袋让她抱着,又让人上了一道暖胃汤,这才吩咐春芽去将刘总管领进来。
刘总管进了屋里,头也不抬,就冲着主座方向拜倒:“小的外院总管刘万昌,给县主请安!”
“小的远在青州,骤闻主母噩耗,连夜快马加鞭却没能赶上,没能为县主分忧,小的万死难辞其咎!小的往日生受郡主恩典,不敢求县主息怒,唯有厚着老脸,恳求县主准许小的为郡主守灵,以全主仆情分。”
“刘总管有心了。”
陌微凉抱着暖烘烘的水袋,喝着热乎乎的汤,身上的寒气都被驱散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声音也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娇软,显得十分柔弱可欺。
她又喝了一口汤,隔着屏风望着那个匍匐在地上的岣嵝身影,慢悠悠的道:“外院诸多事宜,还需仰仗刘总管,切不可妄自菲薄。”
刘万昌听着这不温不火的声音,心底有些诧异,素来脾气焦躁的县主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莫非真的是长大了?
他将头埋得更低了:“是,是,小的糊涂了,县主正是用人之际,小的怎可因伤废公。小的愿留待这有用之身,为县主效犬马之劳。”
“这就是了。如今府内遭逢大难,多位嬷嬷管事都随娘亲去了,一二日尚且无妨,总不是长久之计。”
这是要将府内管事重新洗牌了?
刘万昌心底嗤笑,这样大的事情,岂是一个小女孩儿说办就能办得了的?
这府内弯弯绕绕,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弄不好,国公府就成了个笑话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并不打算出言提醒。
国公府乱起来了,对他而言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是没有乱起来,他也能从中得利,何必要做那个忠言逆耳之人呢?
陌微凉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被触及伤心处,声音低哑了几分:“娘亲走的突然,诸多事宜且未来得及梳理,刘总管且辛苦辛苦,将手头的事项理一理,待明日便向国公爷交代一二,且听他安排。”
这是要向陌惊弦服软了?还是故作姿态,以退为进?
刘万昌心思急转,面上却只见恭谨:“是,小的回去就做个条陈,将各个事项一一理清,呈交国公爷。”
“不急。”
陌微凉突然笑了,轻声细语的道:“刘总管刚刚回来,怕是还不知晓都有那几位管事、嬷嬷遇害了吧。”
刘万昌心底一突,莫名有些不安。
福宁郡主遇害之事,因牵扯到相国寺案,御京城全城戒严,各路探子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出去。
陌微凉打着报丧的幌子,向外地各个管事传递消息,用的都是陌惊弦的人。
刘万昌是她重点关照的对象,以至于他不仅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别人晚,内容也比别人少。
陌微凉一抬下巴:“有雨,将名单给刘总管看看。”
“是。”有雨从袖中取出一方白笺,“请刘总管过目。”
刘万昌莫名觉得心慌,难道说她发现了什么?他的人会出现在这死亡名单上?
他定了定神,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打开了那方白笺。
视线一扫,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人没有出现在这名单上。
咦,周一鸣?
这不是丰汇钱庄周掌柜吗?他可是福宁郡主嫡系!他也死了?
芸娘也死了。
这样一来,福宁郡主早先布置的暗线基本废了。
丰汇钱庄可是块大肥肉啊。
他心思百转千折,却做出一副震惊悲愤的模样:“这是周掌柜,张管事,还有芸嬷嬷……这,这都遇害了?!”
陌微凉以帕掩面,低声啜泣:“正如刘总管所见。”
“这群贼子,目无王法,简直丧心病狂!”刘万昌愤然,转又安慰她,“县主节哀,还请县主好好保重身子,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这群贼子必定难逃法网!县主若是伤心过度,日后如何能看着这群贼人的下场呢?”
“刘总管说的是,本县主还要亲眼看着那些魑魅魍魉,都有什么下场!”
陌微凉冷笑,拿帕子点了点眼角不存在的泪痕,道:“刘总管舟车劳顿,本县主就不留你了。”
刘万昌会意:“是,是小的搅扰了,万望县主保重身子,小的这就回去整理条陈,呈给国公爷。”
陌微凉挥了挥手,刘万昌又磕了个头,这才爬起来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双腿一阵酥麻,刘万昌回头看着一片素缟的小院,后知后觉的想起,合着他方才从进屋到出来,竟然一直都是跪着的?
是县主伤心得忘记叫他起来了,还是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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