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山海经》
二十年前。
唐家堡,年轻男子在屋外焦急地来回踱步,双眉紧皱,不时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屋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尖叫声。
“少夫人,坚持住别睡啊!再使点劲儿,快出来了,坚持住!”接生婆的声音盖过了女子的叫声,却听得屋外的男子更加心惊胆战。
“哇!”终于,婴儿的哭声响起来,同一时间天降大雨,电闪雷鸣。
年轻男子神情一松,长舒了一口气,正打算上前,又听见屋内接生婆喊道:“少夫人,您醒醒,大夫!快让大夫进来!”
一盆盆的血水送出来,年轻男子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只见床上的女子面无血色,朝他伸出手。男子慌忙握了上去,还没开口泪先落了下来,砸到两人相握的手上。
男子轻声说道:“兰儿,你不能有事,你给熙儿做的衣裳还没做完,给我纳的鞋垫也才做了一半。”
女子躺在床上落泪,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还有我们的棋局,那个死局你还没教我该怎么解,你怎么能……”
手,无声滑落。
三日后,唐家堡挂上了白灯笼,所有人素衣素服。唐家堡主夫人于三日前难产而亡。
书房内,少堡主怀里抱着自己才出世的孩子,脸色郁郁:“所以,你们是说我儿活不过三岁?”
对面四个大夫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年长者点头:“小主人先天不足,就算精心养着,拼尽我们这一身医术也活不过三年,还请堡主节哀。”
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废物!你们没用,我就不信全天下没有一人能救我儿!”
怀里的小娃娃被吓哭,哭声却弱弱的,听起来十分虚弱。
在场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明白,眼前的四个都是附近最出名的大夫,他们说没办法,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男子自觉失言,抱着孩子跪在四个大夫面前:“唐某也是着急,求求几位神医救救熙儿,内子用尽全力才生下他,如果熙儿再走,唐某只怕也……”
年长的大夫犹豫着开口:“堡主快快请起,其实尚有一个办法,只是老朽也不能确定是否有用。”
“神医请说,不论是什么,只要能留住熙儿的性命,唐某都愿意一试!”
“唐堡主可知道鹿蜀?”
“鹿蜀?”唐堡主点头,“唐某做生意的时候曾听传闻南山山中有种像马又不是马,身上有虎斑的神兽出没,当地人称为鹿蜀。”
“老朽曾听师父提起过,若是将鹿蜀的皮毛佩戴在子孙的身上,这样可保子孙长命百岁,如今小主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寻常药物皆是无用,不如试试这个法子。”
“这……”唐堡主面露难色。
“老朽也知道要找到鹿蜀很难,不过以唐家堡的势力,堡主兴许可以一试。”
“多谢神医。”
第六卷鹿蜀
“小土,你们在干什么?”鹿幽悠正抱着刚才有人典当的青铜大鼎往库房走时,就见到尘小土和卿聿两个人蹲在院子里一边的地上,脑袋凑在一处好像在商量什么。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眉目清秀的少年笑容干净清澈,潇洒肆意的男子笑容清浅,凑在一起风景甚是养眼。
正好鹿幽悠抬得累了,放下大鼎,打算先走过去看看什么事儿能让这两个人凑一起。
“尘小土,去帮幽悠。”
“好!”尘小土立马乖乖地走过去,单手轻而易举地抬起大鼎往库房去了。
“你倒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这种事对尘小土来说轻而易举,鹿幽悠乐得轻松,走过去。
卿聿笑得一脸无害,起身走到鹿幽悠面前正好挡住她的视线,想带人往院外走:“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约会啊?鹿幽悠当然不会拒绝,点头:“好啊,等我知道你们刚才在看什么后就去。”说完就躲过卿聿的手,发现两人蹲下的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
“这,好像画的是个屋子?”
“对啊,卿聿说教我变石屋,以后我们就可以不用去住客栈了,”尘小土已经放完大鼎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鹿幽悠身边,拉着她的手,“他说幽悠不喜欢住客栈,要我就按照这个屋子的样子变,你一定喜欢。”
毕竟两人从外表来看年纪相差不大,熟悉之后他也不再叫鹿幽悠“小姐姐”。只不过这个性格,怎么看都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
鹿幽悠背对着卿聿低头看着地上的画不搭腔。
“不住客栈可以节约些银子早些还给你。”卿聿见她不说话,走过来解释,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经济头脑。
“你就那么想快点把银子还给我呀?”鹿幽悠小声嘀咕。
“什么?”
“小土,这里,这里再加个小房间怎么样?”鹿幽悠捡起旁边的树枝在上面添了几笔。
其实卿聿画的四个房间布置与她原本的一样,当时正好是自己、魏十、卿聿和碎墨各一间,现在多了尘小土自然要再加一个,不过她故意在自己和卿聿住的那间之间加了个房间。
“可以啊,只要幽悠喜欢,再加十间都可以。”
摇头,加十间她这小院子怕是要再大两号才装得下。
“幽悠你怎么了?”卿聿见鹿幽悠不搭理他,只顾着和尘小土说话,绕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怎么像是……生气了?
鹿幽悠丢给他一个“你发什么神经”的表情,然后别扭地把头偏向另一边:“你还银子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小土,搭这个屋子需要几天?我先去买点东西准备着。”
“马上就好!”
“马上?”
说完,脚下的地面就出现微微的颤动,尘土四起,就见地上的的石头都向尘小土聚拢过来,在他双手的操控之下迅速地在他们的面前组成了墙壁、屋顶。
尘土散去之后,院子里果然出现了五间石屋。尘小土拉着鹿幽悠上前推开门,带着她走进去,里面石桌石凳石床都有,颇为凉爽:“怎么样,幽悠喜欢吗?”
参观完一圈后,再次感叹人和妖的差距,鹿幽悠连连点头:“那我去买……”
还没说完,碎墨就牵着马车走进来,卿聿冲他点点头,说道:“不必,碎墨已经都准备好了。”
果然是安排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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